“新街”顧名思義是一條新建的街道。即便如此,這條街在兩百年歷史中也超過了百年。當時估計鏈接新街的檳榔律(Penang Road)、椰腳街(Pitt Street)和牛干冬(Chulia Street)都已經發展得較為完善與飽和,今天看起來跟它們無異的新街,在當時應該是很時髦的一條街。
新街這個名字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不管在福建話還是廣東話裡,“新街”(Sin keh; San Kai)都是“新妓”的諧音。這條街也是早年的紅燈區,廣東人也會直白地稱之為“花街”,連馬來人也叫它“Jalan Nona Baru”,既“新少女街”。但也有馬來人叫它“Jalan Makau”,好像跟這裡的廣東人都是澳門過來的有關。
不過,很少人知道這條街還有個毛骨悚然的別名,叫“Hutan Mayat”,直譯的話就是“屍林”。從地理位置來看,這條街就坐落在甲必丹吉林清真寺後面的位置,據說新街頭萬山(也叫巴剎,既菜市場)的所在地本來就是該印裔穆斯林清真寺的墳場,至今還有古老墳墓在原地。
新街頭萬山,目前部分關閉整修。後面那棟高聳的建築便是檳城的行政中心兼地標光大(Komtar)。
新街頭萬山是檳城時至今日還保留著維多利亞時期的建築結構的菜市場。
相較之下,官方的名字“Campbell Street”就真的普通很多:George William Robert Campbell是錫蘭(斯里蘭卡)英殖民地的第一位警長,1872年曾代理檳城總督僅僅一年。
應該沒什麼檳城人知道這人是誰吧。
上週在圖書館找到的老照片。這是站在新街頭萬山那裡拍到的新街照片,沒有日期,但猜測是90年代左右。左邊還可以清楚看到南隆、麗源金鋪和文化綢莊。原來南、麗兩家金鋪之間還有一家叫寶順金鋪的,今已不存。右邊看到共益金鋪,現在已經是韓式酒吧,其他的都看不清楚、或不認得。
無論如何,百餘年以後的今天,喬治市依然有這麼一條叫“新街”的街。那些新街牆上的字,就是這段歷史最好的見證者。然而,人的一生是短暫的,人也會隨著時代的演進不斷地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這個以英王名字命名的城市,如今已經從繁華的自由港身份退役,並再次從世界遺產兼觀光勝地的新身份,找回自己的價值。
疫情以後,一切還會改變吧?
那些隨著自由港退役的老店鋪自然也不少。之前總有宏願想要逐一整理,但總被認為沒什麼意義,反正古蹟的鑑定只憑建築結構就能拍板定案,裡面蘊含的故事好像就變得次要了。
在整理“新街字展”時,發現牆上一些殘留的字,有的已經被塗上跟牆壁一樣的顏色。還能辨別過去曾是金鋪的,我已經整理在“
金鋪與珠寶行(後記)”,其他的就總結在這裡。我不認為我在進行什麼歷史考古的工作,只想在下一次消失前,能有個好好的記錄,以後有機會要細細統整這些資料,也不會錯過太多。
服飾配件
過去曾有許多裁縫、洋服店的新街,後來都逐漸被成衣批發給取代。但是人們穿衣服總還要有些服飾配件,像鐘錶店、包包店、鞋店等等。“巴黎洋服”是新街難得還能看到的洋服店招牌,一直維持著它的黃底紅字的招牌直至2019年。後來被塗白,改為一家叫Island Prblms、泰日混合風格的餐廳。
我之前也有提到一家原本是金鋪,後被塗白改為韓式酒館的老店鋪。唯一不同的是,在改為酒館以前,這家店被好幾家店進駐過,二樓一直被一個很大的洞洞廣告板佔據。如果不是韓式酒館決定將它拆除,我可能都不知道它原先是家金鋪。
Hanjan Soju Bar的店鋪原本是家金鋪。
最近看到新街兩家皆創立於1940年代的老鞋店疑是結業,因為牆上的招牌還在,店門上的招牌卻已經被卸下。但我不知道是本來已經卸下,還是近期才卸下的。圖為建興鞋莊店門上的招牌,已經沒有字,但歲月的痕跡把它強留了下來。它門外的柱子浮雕上還寫著“超等歐美皮鞋”與“時式男女革鞋”。
我還無意間發現一家眼鏡行遺留在牆上的字。過去曾訪問過一家傳承了三代的老眼鏡行,第一代開始做眼鏡的時候,是真的有眼鏡師傅在磨制眼鏡的,跟現代的眼鏡產業生態有著很大的區別。
話說,光靠“亞東”這兩個中文字我肯定分辨不出什麼來,好在英文的招牌全文還在,才知道亞東是家眼鏡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