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論:教協身為民主工會,不自覺在新封建教育體制淪為幫兇?

2018/11/08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教協真是和鹹魚沒有甚麼分別
最近,保皇黨健筆周顯發表評論,指香港教育已經淪為新封建制。有錢人和高官送子女到國際小學、國際中學、海外大學,延續其在上層社會的優勢;相反中下層就得接受本地的填鴨式教育,經過殘酷的Dse,永遠淪為基層,沒有文化資本去翻身。
筆者有條件接受周顯的論述,但是想借題發揮,申述作為最大的民主工會,教協可能有些無所作為,間接成為政府的幫兇,讓中下階層永不翻身,大多成為馴服的奴隸,服從政府和上流社會的專制統治。
筆者先提出立論:教協的問題在於過度專注教師的既得利益的政策倡議,沒有決心作為一個左翼工會,提出一個宏大的教育願景去團結家長、學生去反對政府和學校的洗腦教育。結果,政府將教協宣傳為只為教師利益,並加以孤立,讓家長和學生不知與教協團結,然後逐個擊破,結果一個壓迫的體制仍然存在,但是教師、家長、學生也是受害者。
解決之道,就是教協應該拿出向左傾的決心,成為葛蘭西所言的有機知識份子,超越教育議題,在不同的議題和民間合作,啟蒙會員,對政府發動陣地戰,將戰線向前推進,步步迫政府後退到絕路,然後獲取勝利。可惜的是,現在教協只以教育工會為榮,缺乏這種抗爭決心,在政府稍為給點甜頭就向政府投誠,背叛其他民主派(如支持致謝動議),容易被政府收編,不利民主運動。
就算張文光當教育局局長,壓迫體制也不會解決!
這裡不是說教協完全沒有關注於家長和學生的議題,如反對國民教育和TSA,教協也有出力。但這些議題僅屬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無法根本性去革除填鴨式教育的弊病。
就算林鄭月娥有一天聖靈感動,任用全部教協成員入教育局,投放鉅量資源增加常額教席、小班教學、停止殺校,全部教協的訴求林鄭月娥也滿足,但筆者大膽地說,這樣無助於解決教育新封建主義還有填鴨式教育——因為香港的老師某程度也是幫兇。
以筆者曾經看過一個老師批改常識功課的題目為例:題目問及香港為何樓價高企。依常識科的標準答案,就是山多地少和人口稠密,但是學生回答是地產霸權和國內富人炒賣所致,立即被老師打了兩個交叉。還有不少變態小學老師因為字詞寫得稍不端正,數學題因為畫圖案有差異而勒令學生重改。
這,就是填鴨式教育的好例子。也是為甚麼香港教育淪為封建主義的問題核心!
筆者在這裡引入巴西批判教育學學家弗雷勒在〈受壓迫者教育學〉的理論,說明填鴨式教育和提問式教育的分野何在。就以剛才的常識科題目為例。信奉填鴨式教育的老師,他們認為自己的教育任務就是讓學生牢記「香港樓價貴原因在於人口稠密和山多地少」,學生能隨時憶起這項知識就是成功。對於這項知識是否真確,學生與這項知識的關係,學生如何應用這項知識,是否以學生為本,則不是填鴨式教育關心的問題。
至於提問式教育,則是一種解放教育。知識除了要關心是否真確,以學生為本;也在於提問式教育能夠讓學生思考這項知識與他和世界的關係,從中了解自己受壓迫的處境,起來和其他人團結行動,心存改變社會的動力。無怪弗雷勒稱填鴨式教育是死亡之愛,只製造死人;提問式教育在於培養真誠的人。
舉例而言,若果學生作答香港樓價高企原因是地產霸權和內地富人炒賣所致,提問式教育就重視學生形成答案的過程,並和他討論這個答案是否有局限性,還有這個答案與他自身的關係。
而這種填鴨式教育崇拜標準答案,反對學生自行建立與知識的關係(並非說沒有客觀答案,特此聲明),硬性對學生洗腦,其實是早期工業社會,普魯士和日本等國為了追上先進工業國家,培養更多馴服的工人而設的。在工業社會,服從統一的標準才能增加生產效率,但是現代社會已轉型為知識型社會,更加需要學生靈活思考,去解決日益複雜的議題,填鴨式教育已不合時宜。
當然,現在不少教育學院的課程是要求教育工作者做到提問式教育的要求,甚至在實習時,鼓勵實習生盡量向學生發問,不然就會在考核被扣分。但是這種所謂「提問式教育」,實際上流於形式,與真正的解放教育相去甚遠。
因為,這種提問式教育是服從公開試的優勝劣敗,雖然有引導學生去思考問題,但卻是引導學生去思考考評局給出的標準答案,以爭取高分為目標,重要的不是學生的立論和思考過程,而是要求學生給出的答案符合考評局的要求。這就非常方便壓迫者設定固有的意識形態去洗學生的腦,因為學生若果作答不合考評局要求就進不了大學,最後也是淪為填鴨式洗腦教育。學生不能和知識建立關係,他們只是一個旁觀者,所學的知識最後淪為一些擺設,而非讓他們去改變世界的利器。
更可惜的是,自從梁錦松推行學校貴族化後,香港的上流社會和高官和中下層接受的教育越來越分化割裂!上流子弟到國際學校和海外大學,大抵能做到鼓勵思考發問,靈活思考,挑戰固有答案的教法,他們回來後就任統治階層。但是中下子弟在香港接受的是無日無之的功課,訓練他們泯滅好奇心和思考,事事服膺標準答案,和世界分離。長大後,他們成為了只顧消費的愚民,對於公共議題不加思考,成為反對自由民主的屁民。
可笑的是,教協謳歌民主自由,它的會員卻著力培養威脅民主自由的下一代! (誠然,罪魁禍首是主導和控制老師的教育局,教協的責任不大;但是我很奇怪為何教協沒有提出另一個綱領和政府抗爭。)
當然,我沒有全怪罪於教協,現在的學校貴族化也是政府主導的。政府現在於津校蓄意不增加教學人手,推行小班教學,也是為了讓教師們疲於奔命,無暇反思自己的教學方法並加以改善,不停實行填鴨式教育,事事被教科書和校長操縱。可能這就是政府的陰謀,不想讓下一代有更多黃之鋒反政府!
我的朋友是小學老師,早下七點多上班,下班已是晚上八點,還得在下班和睡前批改學生習作,精力所餘無幾,自然沒有精神反思填鴨式教育的禍害。
因此,教協主張增加教育資源,是走對了第一步。但是教協的主張也僅止如此。它沒有再提出進一步的教育願景,例如廢除填鴨式教育,廢除考試導向制,改以提問式教育行之。作為一個民主工會,只重視自己的成員利益,卻忽視政府如何和大財團和中共政府勾結去有系統壓迫市民,沒有提出願景去帶領群眾抗擊壓迫,就很容易被逐個擊破,不利民主力量的團結。
還有,明明香港普遍教育學院是主張「提問式教育」的,但是鮮見教協在重要聲明中,提出此點以暴露政府推行填鴨式教育的不堪,號召民眾反對政府。其實網上有不少群組都凸顯了大眾是不滿填鴨式教育的,但是教協作為最大的民主公會,沒有向公眾提出另一個願景去解決問題。
相反,一個工會若果能對社會的問題有整全的願景,就能讓廣大群眾更能同情和支持自己,並協同社會上其他健康力量一起向政府對決,更能啟蒙會員和大眾的意識,在互為支持下,更能讓民主運動事半功倍。
很遺憾的是,教協亦了爭取教師權益,就珍惜自己的羽毛,不願意同時為更多社會議題發聲(不是說沒有,但是沒有系統為之),就連批評填鴨式教育和考試導向問題,教協也鮮有發聲。
若果教協進步一些,大可發動教師改功課約章,呼籲參加約章的中小學校長和老師能少給功課,彈性處理學生異於標準答案的回答,並對學生的作答給予肯定而非打擊他們的自信,亦協同工會成員向校董會施壓,稍稍改善填鴨式教育的問題,給學生喘一口氣。可以教協可能真的「有小善而不為」,未曾見教協大力宣傳此類約章。相反搞超市和旅遊就很落力。
我只是一介小民,沒有為民主運動拚命過,斷不敢批評教協對民主運動沒有貢獻。但是只是嘆息的是,教協自詡民主工會,有些可能要盡的責任沒有盡到,使得民主運動有少少拖慢之嫌。若果教協能一早在教育議題站在更進步的一方,也許學生們、家長們所受的苦要少些!這點,還是要無力地譴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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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翼衰敗的今天,身為左翼的信仰者,有必要帶大家用左翼的角度去觀察社會的不同大小事,以期大家知道改變的可能性,期望能為日後民主運動的燎原之火,略為添加乾柴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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