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是筆者於103/03/06下午所寫,距今竟已默默6年了,裡頭所提到的問題有些或有改善,但大部分還是沒有太大的變革。尤其現在108新課綱已上路,強調素養,以學測國文科而言,又分為選擇與國寫兩科,國寫甚至再區分知性、感性兩大文類,從以往引導式作文轉變為閱讀寫作,復以111年又有混合題型即將登場,教育的變動不可謂不大啊!職是,不只要處理舊問題,更要面對新挑戰(諷刺的是,舊問題與新挑戰的病灶可能是一樣的),當今肩上的壓力,與日俱增。當然,本文主要是站在師資生的立場進行說明,對於已在教育界走跳幾年後的筆者,自然有不同的看法與體悟,這點有機會再說明。不過,對於教育制度的期許,大方向是不變的。最後,教育界不乏努力改變的人,王政忠、張輝誠、藍偉瑩等,不論體制內,抑或體制外,比比皆是,切不可因筆者下文的批判,而予以排斥、絕望,甚至揚棄、鄙夷,這就有失筆者撰文目的,合先敘明。
圖片來源為2015年6月正式成軍,由來自雙北市的四個不受教青年組成,左手拿著保力達、右手拿著莎莎亞,用不打算討好任何人的方式,唱著資本社會下的各種矛盾與荒誕。這是一支讓你高舉拳頭的街頭龐克樂隊!
時光荏苒,瞬目便屆至學弟妹們參加教師檢定的日子,驀然想起去年此時的自己。想必考生亦是孜孜矻矻、焚膏繼晷,秉持著戒慎恐懼、昕夕惕厲之態度來面對眼前的挑戰。祝福之!
這半年來,大概是自大學後較為閒雲野鶴、恬淡自適的一段歲月,並由於職務關係,遂能偷閒於曩昔未能一窺之書籍,關心百年大業之變革,與從事向前未能接觸之人事物。每每有所得,欲書寫成文,卻因沉緬在歡逸,酣豢於安樂而遲遲不能提筆。
邇來社會上瀰漫著一股暴戾之氣和頹鄙歪風。教育上制度紊亂、朝令夕改,教師莫可適從,學生更如俎上肉,祭桌牲,任制度宰割,遭當權者噬吞。政治上更充滿黨同伐異與尸位素餐之政客。袞袞諸公坐空倉廩,佩紫懷黃竊居高位。職是之故,捐棄吾人文采不彰、野人獻曝之譏;無畏敝帚自珍、陳腔濫調之訕,雖非欬唾成珠之文,亦無浮白載筆之才,僅僅率爾操觚,斗膽對當前教育大放厥詞。
笨蛋,問題在師資
十二年國教的成敗,不由他人說,眾人都明瞭關鍵在於「師資」。原因無他,這是我國國中教育政策繼九年一貫後的一大變革。如果連最具教育專業、最熟悉教育運作,且人數佔學校教職員達八成以上的第一線教師都莫衷一是、糊裡糊塗,而不堪擔任改革的火車頭時,請問憑什麼能說服家長、告訴學生,讓他們安心,使他們相信改革是對的、是進步的、是必要的、是不做會後悔的!爰此,教育機關舉辦了多如牛毛的各項研習,讓現職老師們提升教學技巧,改變教學方法,以面對十二年國教所帶來的衝擊與變革,所奉獻心力之高,立意良善之舉,不由得不令人佩服與讚嘆。但是,似乎忘了什麼?
培育師資的制度有變更嗎?師資生所上的課程有調整嗎?大學教授所授課科目是其專業嗎?上完研習課程的在職教師,真有能力帶領學生面對十二年國教嗎? 現行教師甄選方式有改變嗎?一連問了五道問題,請峨大冠、托長紳而眼中只有選舉專業枉顧學生權益的當權者回答我!請每每挑燈夜戰卻立法怠惰、集體打群架而褻瀆國會,揚醜於國際的民代們告訴我!請總統一聲令下就倉促推動十二年國教、讓現場教師毫無鵠的地亂忙、瞎忙的部裡長官告訴我!請參與教育改革的學者專家而無實際現場教學經驗的教授們說服我!
問題一,查閱現行相關法規,不是部裡尚未研擬配套,就是躺在立院睡覺。部裡在幹麻?立法者在幹麻?流浪教師不就是一很明顯的沉痾案例!如果這樣以不變應萬變,請說服我師資提升在哪?
問題二,去網路上搜尋各師資大學的課程,就會有答案。請標舉著教育改革旌旗的教授們,先改革您自家大學的課程,再言改革中小學課綱吧!如果師資生課綱沒變,請說服我師資提升在哪?
問題三與四,審計部在101年度總決算審核報告中指出,許多國立大學聘用的兼任教師多達5成。試問教授們各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學鴻儒、科科專業嗎?請全台所有的大學生指證,你們的教授所任教課程是否皆為該科專業?如果不是,那麼不專業的教授教出來的師資生會專業嗎?如果師資生所學不專,請說服我師資提升在哪?如果由這些教授所開出來的研習課程,現職教師可能專業嗎? 如果不能,請說服我師資提升在哪?且根據天下文化出版《翻轉教育》一書,有七成的學生對於老師的上課內容不感興趣,試問在職老師不是已研習過符合十二年國教的新教法了嗎?那些所謂「學有專精」的御用學者,不是已為在職教師教導過其「研究」精華了嗎?何以致此?原因很簡單,大學教授已在大學那溫暖的校園裡沉浸太久,並不了解教育現場的生態。也許有人會質疑,有些教授以前也是中小學老師啊!那又如何,我回答。嚴長壽在《教育可以不一樣》一書中認為教授如果要產官結合,必須要適時回到業界去歷練,相互激盪,教育亦是如此。我常比喻當外界已在使用iphone,教授們卻還拿著「黑金剛」,關在自己的通訊網絡裡。卻因頂著「教授」的糖衣包裝著黑金鋼的本質,這種研習課程,現場教師怎會進步?請說服我師資提升在哪?
附帶一提,在職教師自己若是不求長進,一味依賴研習課程,被動於新知的求取,不改進自身的教學方法與班級經營技巧,終將遭時代巨輪淘汰與淹沒於歷史的洪荒中。尤其面對「少子化」的來臨,必須朝乾夕惕、勤奮學習,我常說老師教學生要努力讀書,而老師自己卻不努力上進,這樣對嗎?準此,對於近來吵得沸沸揚揚的教師評鑑入法、學習共同體等議題,吾人是深表贊同的,對於不適任教師要有所處置,否則就是是傷害學習的主體—學生。只是要有配套措施,不能像十二年國教般匆促上路,不者,教師人人自危,沒有心思與心力投注於教學上。
問題五,學生的考試制度已經變革(由基測改為會考、由偏重記億提升為類pisa思考式題型),那麼請問負責教導學生的老師們,你們自身掄才制度(教師檢定、甄試)試題有改變嗎?如果你們應試的題目沒改變,憑什麼教育要面對題型變革的學生!如果你們應試的題目仍然是瑣碎的、記憶式的,毫無應用能力的教育死名詞,您還有顏面教育要面對思考式、活化式題型的學生嗎?您能無愧的說出老師要教你們帶的走的能力、是生活化的、是應用化的嗎?據我觀察教育部在遭受外界質疑後,決定自103年開始的教師檢定,改為題型較為靈活的「情境式」試題,或許可讓你我期待一下!然而對於教師甄試卻以地方政府主辦,無法改變為由,極盡能事的推諉卸責,互踢皮球,更是對於憲法上賦予中央權力的自我閹割!試問改革只做半套能成功嗎?去問問國中生吧!他一定能回答出「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論語》上簡單的道理,中學生人人明瞭,但負責籌劃教育改革的當權者不清楚!教育部飽讀詩書通過國家考試而經公務體系歷練後的大官員們不知道!這種心態毋寧是一種鴕鳥,不啻非國家之福、社稷之幸,亦要如何回應家長的期待、提升學生的競爭力。請說服我師資提升在哪?
揆度上述,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新進的師資並無法符合時代的趨勢、教育改革的腳步,遑論僅僅上過大學教授(專業嗎?)研習課程的現有師資。是以管見以為這是個「共犯結構」,上位者鴕鳥心態而朝令夕改、執行者無所適從卻不求長進,致使學生謀受其害、家長遭逢其蔽,被整個體制給霸凌了!向使有關當局及權責單位仍對於師資問題坐而無視、不加以改進,吾料十二年國教之推動必然失敗,即便成功也僅是形式上、口號上的,實質上學生早已喪失競爭力,無法立足於兩岸,放眼於國際。歸咎其因,這些高牙大纛者、聲威顯著者一個個將是歷史的罪人、教育的摧花手,被載於斑駁的丹青,受後人唾棄,豈不令人廢然摧沮!
文白之爭是假議題
邇來高中歷史課綱議題爭執不休,歷史科部分暫且不論,想必不消時日這烽火當要燒到國文科來,這也算是另類的「文史不分家」吧!文言文與白話文的爭辯雖已延續超過一世紀,吾人以為胡適之先生所提的白話文運動當是俶落權輿,迄今仍未塵埃落定。
揆諸當今社會,對於文白之爭及其相關爭點的歧異如下。其一,文言文、白話文各佔多少比例為宜?其二,文化基本教材究竟要必修、選修,抑或必選修?其三,國文科節數是否應當刪減,使學生有更多彈性時間選修,以利多元學習?其四,本土語文是否列入必修?
無論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客觀上都是教育議題,不知為何只要到了政客手裡,黑的變成白的,活的變成死的,公正客觀的變成搧情狂熱的,教育議題變成政治問題!龍應台《請用文明說服我》以為台灣將社會議題簡單公式化:蔣家政權=官方=中華文化=國人=反民主;土地情感=人民=台灣文化=台灣人=民主。因而簡化了真相,使「台灣人」變成圖騰的崇拜!教育議題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刪減文言文,就是愛台灣!不刪減文化基本教材,就是背叛台灣!刪減國文科節數,就是愛台灣。」
上段敘述是否有點滑稽?不!您可能尚未看出其中端倪,但如果試著將「文言文、文化基本教材、國文科節數」代為「猶太人」,再把「刪減」替為「消滅」呢?天啊,我的老天爺呀!怎麼變成納粹、怎麼變成極權、怎麼變成希特勒、怎麼變成法西斯!如果愛台灣可以是非不分、殺人放火,那我寧願不愛台灣 ; 如果愛台灣可以姦殺擄掠、顛倒正義,那我寧願不愛台灣 ; 如果愛台灣可以摧毀民主、愚弄布衣,那我情願不愛台灣 ; 如果愛台灣可以投機欺紿、陽奉陰違,那我情願不愛台灣!
可這不正是文白之爭的政客們為獵取政權、囊括利益,而洗腦百姓、魚肉黔首所言的文辭?所做的手段? 只要高舉「愛台灣」的大纛,呼喊著「愛台灣」的口號,以此為繩墨,奉此為圭臬,不論曲直,不置可否,不順從者去,勇於批判者逐。「愛台灣」成為所有公平正義的檢驗標準,「愛台灣」變成教育的最高指導原則!「愛台灣」流於政客施打給蒸民的一劑春藥,毫無理性,幾無是非,箝制你我思想,剝奪你我知的權力,這該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啊!
職此之故,面對文白之爭,當緣其語文教育的根本,探討為何要語言教育?語言教育最終鵠的是什麼?吾人以為語文教育除了教導聽說讀寫外,更是要涵養文學欣賞的素養,滌盡心靈污穢、培養健全的人格,尤有甚者,指出人生的康莊大道與蔚藍海岸。是故,如果文言文有助於提升文學賞析的能力,昇華心靈的精神,充實自我的成長,臻至人生的迦南美地的畛域,又何以要區分文言與白話呢?又為何需在意文白比例呢?目標是一致的,只是方法、手段不同云爾!再者,郝明義《越讀者》曾說明用另一種語言進行閱讀也能得到不同的趣味。能否把它擴大解釋?從國與國放大為古與今?如果文言文對於中學生來說是拮据聱牙、有讀沒懂的有字天書,那麼熟悉古人的語法句型、行文方式,閱讀古人的歷史文化、典章制度,不也令人心喜歡愉嗎?復次,當孔子學院於歐美區域日漸盛行,新加坡、日本、韓國等亞洲國家致力加強華文教育,連對岸的中國都引進我國的文化基本教材,身為華文文化圈一份子的台灣,世界擁有繁體字優勢的福爾摩沙,保存經典完整的大員,我們能站在世界潮流的頂端而渾然不覺嗎?當西方世界想一窺中華文化之風采,亞洲國家逐漸增加華語文授課節數,我們卻不斷屏棄自身優勢,刪減華文課程,一味鎖國,斷絕與世界接軌的機會,不是令人痛心疾首、無垠唏噓慨嘆嗎?
走筆至此,應為收束,適逢十二年總綱發布,有關高中國英數三科授課時數刪減一案,亦有所思,卻有一道問題百思不得其解,遂再容我嘮叨一二,問於讀者。
會考成績屬待加強之國英數三科,上高中後要接受補救教學,教育部官員言此三科(國英數)是基礎能力。那麼為何高中端進行國英數三科之補救教學,卻又同時刪減高中國英數三科上課時數,這不是前後矛盾、邏輯不通、剜肉補瘡、言行不一的展現嗎?相關例子不勝枚舉,還盼官員們在擘劃任何教育政策時,真能考慮再三,不強求毫無紕漏,畢竟白璧仍微瑕,但求戮力從公、無愧於心!
期許
最後寫作此文目的並非要抨擊任何一人,只是想讓教育變得更好。還記得實習時教學組長送我們實習老師的一句話:「勿忘初衷」,順利考取教甄後,教學組長亦捎來一封簡訊言「勿忘初衷」,當下心中不免悸動。謹以此與各位老師們與準教師們自勉,不揣固陋,望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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