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三月:雜記 #2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1
「我會記住這一刻,這樣的黃昏,還有手中的野草莓和牛奶;我會竭力記住我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會小心地珍藏這段記憶,就像捧著一碗牛奶一樣小心。這會是我生命中閃耀著光芒的一刻。」
《第七封印》裡那名騎士死了。
2
久違到路易莎買個鮮奶茶,又被煮成黑糖雪點。但沒關係我畢竟一天三餐一年四季都在食用黑糖。下午五點學生滿座,我們望向小學操場角落的蚊子建築,本來叫作蝴蝶館,但裡面從未有過一叢花。是這樣的時刻,發現自己的年齡已經比放眼望去的多數人老了。
3
某夜,和老木進行了一場三個小時的深聊,某些時刻是談到極內在之處了。這讓我們都好過一些:對方不會那麼快就走,她始終在這裡聽你說。
a. 過於期待和在乎往往致命,但那就是作為一個人活生生的證據吧。
b.「我想試著降落一點。如果我是一個作者,如果我相信這個世界有尚未顯現的深刻,而自己必須帶來影響,最好別背著才華引擎在虛構的國度裡無法無天地飛高。貼近地面也許能發現新的、不一樣的東西。」
「真實的藝術力量是起伏自如的。也是充滿變化性的。」
4
老哥 22 歲生日,全家難得同聚,決定晚餐去吃鐵板燒。想起我 15 歲生日也是來吃這個,那個時候阿嬤還在世 ── 她最後一次與我們一同慶祝。
a. 隔著油煙與焦香的對面坐著三男一女。三男像兄弟,細眼厚唇額頭如剛出爐的咖啡鹽麵包,體態鼓繃在帽踢裡彷彿再仔細也摸不到骨骼。女的一路猛滑手機自成一局,一身好看套裝與耳環剛下班的樣子。她只抬頭說過一句:牛排要乾煎。
b. 最喜歡配菜炒豆芽:那爽脆,那作響的油像淺淺的泳池,那洋蔥爆香與胡椒...... 什麼時候菜單上才能有豆芽套餐呀。
5
市區住處的浴室整治得差不多了。地板選用的黑白鑲嵌的磁磚實在很美,極簡復古,讓人產生《8½》、《咖啡與菸》這類電影的既視感。沖個澡有如身處豪華飯店,不,比飯店好得多,畢竟是自家的窩。房間部分,牆面粉刷也將近完工,整潔的空白看起來明亮又巨大,宛如一個高挑的送禮紙盒。老木警告我:「好不容易弄乾淨了,以後東西貼整齊點。」身為電影海報的狂熱收集份子有點不好意思。
6
近日讀到最受衝擊的兩句話:
「一個人的說話,比起表達,更重要的是建構;兩個人的說話,比起溝通,本質永遠是表演。」
「對你說話,我都是在演戲。」
黃以曦說的*。而,我覺得這些話大概都不是對我說的,所以可以相信。
7
《任何時候都不要試圖譬喻》四則關於夢的筆記
a 超大滿月,浮現在樹林底部,正為那神秘力量感覺好奇和恐懼時,我忽然想:這紋路好像足球呢。然後絕美天體就立刻回歸一顆髒兮兮的足球被人撿走了。
b 「有時我作夢。我夢見安桀說,她看見運河有本書順流而下。她以為書會沉下去,而有些字終究被洗掉。我夢見我伸手去抽河的一端,就變成一條圍巾。我給安桀戴上,她把臉埋進去,說聞起來像貓的屍體。」
c 老木迷上了麵粉的遊戲,每週在廚房裡變出蛋糕、地瓜饅頭、蔥油餅。地瓜和大蔥都是從屋後泥地上挖的。我嚐著這些福澤,聽她說想試做印度烤餅。「烤餅?你是說我們去新疆吃的那種嗎?」「不,那是囊餅。是我們在日本吃的啦。」「噢,那很好吃。」反正不是在印度。
但餐館師傅確實是個印度人。那天我們在公共澡堂泡湯,臉上敷著一層霧,骨骼都蒸得融化,就這麼擰著潮濕髮尾坐上榻榻米。送上來的是一籃烤餅和兩盤醬汁:茄汁與甜咖哩。有沒有日本人澡後必喝的果汁牛奶我不記得了,但餐後甜點是一枝抹茶冰淇淋。也不怎麼餓,就是吃得津津有味、通體舒暢,彷彿身體曾經以雲織成。夜裡回到帳篷睡覺,依然懷念那滋味,日記寫道:「用力舔著牙齒像舔著牙膏的殘漬。」
d 我剪壞一件衣服,只為修身。下刀立刻就後悔了,甚至不敢再試穿看看究竟如何。我的決定醜化了眼前的一切。醒來,我想起另一個夢,是我在長鏡前檢查一身行頭 ── 鏡中的人不是我,比較像我寫過的角色 ── 真實的第一人稱。我撫著每件首飾、每道絲絨皺褶、袖口與領口的繁複綴邊,試圖釘住每個我一思即忘的喻意:這脫線的方向肯定別具意義,那蜷曲質感的影像來自...... 我想不起來,如此盛裝打扮是要去哪裡。後來,我註記為葬禮(「我的表情像是要出席一場舊情人葬禮似的」),一場我與死者的關係密而不宣的葬禮。但其實誰知道呢。我只跟一種死者能有這樣的關係:自己。
8
子宮內膜剝離過程首輪,看草莓果醬在抹刀上像經血,看高腳杯裡一灘葡酒漬也像經血。於是凝視綠色沙發直到心曠神怡。
9
兩場電影中間坐在戶外吃簡單的晚餐,蚊子蠢動。果然天氣熱了 ── 夏季熱,蚊子樂。又想聽雀斑了。面前是一盒全是鮭魚的生魚片壽司。
10
發現喜歡的作家是狂熱狗派的時候...... 那種心情,無可撫慰。
11
超能力是怎樣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像睡衣,繫個皮帶想辦法俐落點也像行李與它的捆繩:誰來托運我。但那天還是覺得自己滿好看的,於是對鏡拍了張與康丁斯基抽象畫的合照。畫是從爸媽臥室的牆上卸下來的,小時候我顛來倒去地看,認定它描繪的是一隻獅子。
12
今日耕耘機來我家翻土,老爸在一旁灑向日葵種子,黃毛鷺鷥和芝麻八哥整群降落,在泥塵裡撿食拉糞。
「牠們怎麼看得到蟲呢?」我見那些頸項炸毛的鳥兒尖嘴動個不停。「鳥的眼睛很好。」老爸說。
牠們的豐盛野餐,讓我想起一首詩: 「為了尋找你,我搬進鳥的眼睛,經常盯著路過的風…… 」
我往打鬆的土壤踩一腳,瞬間深埋下去,宛如濕軟的新雪,聲響卻完全不同。「很像蛋糕上的鮮奶油。」
四月快到了。
photo: Alexandre de Mortemart “Qu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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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戲院裡,我凝望一對坐在長椅上凝望遠方的男女,不知道誰會先出聲嘆息。我悄悄想,我寫過的吧,那份不停易手的淒涼。我寫:「這已經是三月。」在一個九月。那個時候我覺得一切好遙遠,明年好遙遠,春天的乍暖好遙遠。我永遠無法先知,我將在另一個三月看到一部電影,而它的開頭是:都已經九月了。
《月光下的藍色男孩》真是一部極美的電影。眾多甜蜜與殘酷之間,我專注於男孩的憂懼和沉默,他對黯然人生擠出的一點點愛。這是一個「男人終於不必殺死心中男孩」的故事。因為自始至終,他對海灘上那個回眸有著無限溫柔。
二月溫差大得像宇宙拿狼心狗肺玩雜耍遊戲。肺炎疫情順著一絲暖意滲透社會:返鄉,團聚,飯局,握手擁抱。窩在一塊還不如甩門喝幾杯維穩的酒。每日看新聞播報某染病遊輪在哪裡奇幻漂流,看著影集裡人們聊不下去就打打殺殺,我無比想念我的戲院時光:影視串流平台也拯救不了我的幻覺荒。
王爾德這麼說過:「和自己談戀愛是終身浪漫的開始。」我看《燃燒女子的畫像》也有類似感想。疏遠現實的浪漫派必須承認:有些電影看過好像愛過一樣。你愛這個世界有這樣一種愛情能被如此表述,如同為川流的河拍張照片,收拾滿地紙屑排列成凝固煙火 ── 虛構之象,藝術品般的一塊櫥窗,不停割開你的凡日。
好的劇本是去敘述生存的艱難與幻覺。而優秀的表現手法,是直面那個「虛構於其中」的當代性。必須有身處那個年代的虛構故事的本領,再回到如今以如今如何角度視之,才能真正穿越。一個角色的出現並不是為了搞死另一角色,而是藉由事件的有機安插,提醒彼此:問題和解答由自身而始最終會回到自身,我們必須帶著這些掙扎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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