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心中的民主生活」共學活動心得

從七月開始，參與政大實驗教育師培的學員發起了民主教育的組課共學，想要以民主生活為主題在台東舉辦兩天兩夜的活動，因緣際會下我與課主怡廷老師認識，因此以線上會議的方式一起參與活動的籌備。籌備過程中，先以共識會的形式讓大家分享自己心中的民主教育樣貌、一起認識青色組織的理念與運作模式，再討論活動的目標以及進行籌備的一些原則，分工後我主要負責製作報名表、發送行前通知、當天報到及收費的工作。

在一陣兵荒馬亂(?)中，活動終於在昨天下午順利結束了。帶著在台東吸納的好山好水日月精華，我想把個人參與的感想稍稍整理一下，順便與大家分享。

這次活動的形式是參考國際民主教育年會（IDEC）的方式，讓參與者自主發起open space，討論想討論的議題、或是隨意聊聊，想參與就自己加入，若不想參與也沒關係，完全自由決定。

整個活動中我覺得印象最深刻的open space，大概就是第二天下午討論台灣行之有年的三間民主學校——人文展賦、全人中學及種籽實小如何實踐民主教育。由於我在自學前都在體制內，即使自學後也不常有機會接觸實驗教育機構或學校，因此聽著大家的分享覺得很有興趣。

由於這次的活動中很大一部份的人都曾在人文待過，無論是人文國中小、無學籍行動高中，除了學生還有現任老師與主任等等，因此大家對於自己心中的人文都很踴躍發表觀察與看法。在我聽來，人文的教育方式比較像給予有別於公立學校的一套系統讓孩子成長，引用他們的網頁所寫：它是創辦人楊文貴老師歷經三十幾年實作與研發所統整出來，一套以「人類發展任務」為主軸，從嬰兒出生到26歲以上，分成四大階段的教育系統。

一位曾在人文待過的老師近一步解釋，他們會根據學生的狀況去判斷這個學生是否在某方面「動能」不足，並給予相應的措施，例如開一些相關領域的課讓學生去選。

然而在場有一位曾就讀人文國中小的學生認為，他心目中的教育理念是不應預先設定一套系統讓孩子依循著成長，因為每個孩子的學習歷程與方向都不同，他覺得應該給予孩子足夠的自由與自主空間。

這時一位也是參與實驗教育師培、目前在全人中學實習的夥伴就分享了他實習兩周的經驗，以及與校長大雄的一些對話。全人的理念其實非常強調自由以及負起伴隨自由而來的責任，大雄也曾說過想要自由就必須經過很多的衝撞、問答、撕裂與重構。因此全人相較於人文給予的空間更加開放，也較為放任。

這時有人提出一些疑問：若放任他按照自己的意願生長而不給予任何限制或引導，到最後一事無成，又該怎麼辦？而若以全人之前發生的事件來看，這個責任到底該如何歸屬？

若以自由及相伴而來的責任來看，其實是學生要自己負責的，然而有些責任學生無法承擔，這時又該怎麼辦？教育者沒有任何責任嗎？或者說，在這樣一個強調民主、自由與平等的環境中，教育者該負責任到什麼程度，能給學生足夠的空間、即使引導也不會到「干涉」學生的成長？而若教育者判斷學生在做「錯」的事情，或是可能傷人害己，又該怎麼處理？「傷人害己」的標準又在哪裡？

我覺得這真的很難拿捏，特別是在強調民主的教育環境中。大人已經判定是危險的事情，究竟該不該讓學生去親身嘗試、了解「後果」？而給予自主空間與適當引導該怎麼平衡，是很難馬上下定論的問題。

人文和全人的討論暫時告一段落後，目前在種籽實小實習的怡廷老師也分享她的所見所聞，她覺得相較於全人幾乎完全以學生為主體，種籽的感覺是老師與學生互為主體，老師不用完全去符應學生的需求，相反的，老師能夠給予多少撐起他們的教育環境，就給多少。怡廷老師說，她在那裏感覺到自己的需求也能被重視的感覺。

聽完大家的分享，我覺得實驗教育的辦學真的很受創辦人的理念影響，創辦人本身的背景以及教育哲學不同，發展出來的教育系統也會不同。並且越是強調「人本」，教育本身便會越主觀，因為每個人的生命經驗都不同，很難有統一的標準，例如曾在人文待過的老師分享他自己的觀察，據他了解人文的創辦人與創辦人的妻子在教育理念上就非常不一樣。

因此沒有所謂最好的教育，只有最適合自己的教育。我想教育最終的理想不是找出一套適合所有人的方法，而是無分體制內外、主流另類，大家都有選擇最適合自己教育的權利。

從九月到現在，我的自學生活大致分成兩部分：自己看書、學習、寫作，以及回國中練劍道、協助教練帶薙刀社。因此雖說在體制外，但說真的，自學以來我一個人的時間比較多，也不會刻意去分體制內外，真要說起來，我接觸最多的還是所謂的體制內。

由於台中的資源不是那麼豐富，活動也不是那麼多，有時候我難免還是會覺得少了些新的刺激，因此目前就是在圖書館中茫茫書海去尋找。也因為是自己一個人，沒有每天排定緊湊的時間表與考試需要不斷追趕，明顯感到自己的學習步調慢了很多。

但從一開始的混亂、無所適從、甚至時不時的情緒低谷，我慢慢去抓適合我的節奏，緩慢地去建構自己的生活，學著紓解自己的焦慮與慌張，即使現在還沒達成我想要的狀態，但我相信自己已經往對的方向去。

跟隨教練一起帶社團的過程中，其實也認知到一些在公立學校可能會遇到的限制，尤其我畢業的國中校風較為保守，想做一些改革並不容易。但如同我前兩天聽到實驗教育的辦學，每間學校風格都不同，因此我覺得其實體制內也是一樣的狀況，只是實驗教育的彈性可能較大。

而我得出的結論是，無論體制內外、公立私立，無論在哪一種環境，最重要的其實還是師生之間的關係，能否相互信任、保持溝通一起往想要的方向努力。說穿了，教育其實也就是人和人關係中的一種，若能遇到好的老師、好的引導，能夠有良好的互動、願意讓我們跟隨，其實比在哪裡還重要。當然，校風也會影響老師們的作風，但在此就不多做討論。

其實我也在想，究竟自己想成為一位怎麼樣的老師？或者說在那之前，該怎麼把我自己帶到我想要的方向？更進一步說，怎麼成為一個我心目中完整的我？

我想終其一生，每個人都會思考這些問題吧，而老師的角色也可以說是在學生追求的過程中，協助、陪伴、引領、推進，並一同成長。

這些大概就是這兩天我在思考的一些事情，當然在活動中還有和大家一起做了更多事，像是看紀錄片、聊天、烤肉等等，能在兩天的時光中與不同的人聚在一起、相互交流，也是一個很棒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