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霸吧 4-4

2020.08.05 禮拜三，終於落地台灣！

這次，沒有霸、沒有媽來機場接機。百年大疫，我們搭防疫計程車，直接到霸媽家，居家隔離。以前，每次進門，一屋子沸騰；這次，安靜清冷，沒有人。我睡在霸最後躺著的那張床，深呼吸。

2020.08.20 禮拜四，檢疫期滿，解除隔離。

家人一一進門。以前，每次見面，熊抱哈拉、嘰嘰喳喳；這次，點頭示意，眼神迴避。大家到齊，圍著餐桌、討論明天時程，霸的位子、給霸留著，我們知道，霸正陪著我們。

2020.08.21 禮拜五，見霸最後一面，送霸最後一程。

這天，我們一字排開黑長褲，男生穿白上衣，女生穿粉紅色上衣。全部黑長褲，是跟霸有樣學樣，男生穿白上衣，是學霸比照辦理。至於幾個女生，霸最喜歡我們穿紅色，可是，這種場合穿紅色，像話嗎？媽靈機一動：「那就紅色加白色，女生穿粉紅色」。霸應該會說「這還差不多」吧。

挨著帥氣的霸，媽絮絮叨叨，霸聽著、沒回話，媽依依不捨，禮儀師往前一步，封棺。

媽說：「你拔喜歡花」，所以送別霸的地方，花團錦簇。媽說：「你拔喜歡聽歌」，所以，媽挑了七首霸媽都喜歡的詩歌，找了一位司琴，要大家一口氣唱給霸聽。媽說：「你拔喜歡請客吃飯，不喜歡麻煩別人」，所以，只有孩子孫子、和霸媽欽點的三位晚輩，全程奉陪；最後的晚餐，點了霸常點的菜，我們照慣例、吃乾抹淨，由霸買單。霸看在眼裡，一定很高興。

那天之後的天天，直到今天，媽動不動就誇獎她老頭：「你拔哦，很有責任感，很樂觀，很堅強，很有愛心」。我們點頭如搗蒜，不能同意您再多了！霸有責任感、獨木支天，寵壞我們，把安穩的家，視為理所當然；霸樂觀冷靜、想得開，放任我們，無後顧之憂、展翅高飛；霸堅強、寬厚的膀臂，無論如何、接住我們，或負傷、或凱旋，永遠有家可歸；霸用他的愛、用他的心，圈住家裡每個人，走得再遠、離開再久，會想家、要回家。

走一遍霸生長的年代、穿越家國的動盪，經歷流亡的歲月、嘗盡人情的冷暖，幾十年間，太多人、太多事，霸看在眼裡、寒在心裡，卻口不出惡言，選擇自己消化、留給自己想開；我們冷眼旁觀，十足不以為然，一旁獻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霸嗤之以鼻、更不以為然：「他不懂事，我跟他一樣不懂事」？不走投機的便道、堅持做人要厚道；認同“結果比過程重要”，卻不贊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相信「吃虧就是占便宜」， 主張「給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 反對「小鼻子小眼」，力行「受人點水之恩、要報，甚麼不共載天之仇、忘掉」。站在霸旁邊，不用懷疑，一代不如一代！霸的有情有義、大方大氣，我可望不可及。霸不只是我上輩子的情人，也是我這輩子的恩人、更是我心中的巨人。

有霸這樣的一家之主，我們從來只管跟在後頭；走向永生，當然也是霸帶頭。從小嬌生慣養的小蓓，霸口口聲聲「霸吧的寶貝」，優先插隊、這段時間補位，肯定伺候得很周到，我們接二連三、隨後就到，一家團圓、主前天家。總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