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經寫過好幾位人生中影響我甚深的幾位老師,比如<
這個>,<
這個>,還有<
這個>,之前其他平台發起以<形形色色的老師>為題的活動,本以為這個題材已經沒有我發揮的餘地了,結果某位老師的臉孔突然浮現腦海,連鎖式地聯想到好幾位令我印象深刻的「男老師」......。
惡意針對還是愛捉弄人?
首先是高中的某位體育老師。
我直到現在仍不知道他那樣針對我,究竟是喜歡我還是討厭我,大概是後者吧。
小事件1:跳箱
有一堂體育課是上跳箱,老師只示範了一次,也沒教我們訣竅,看老師身輕如燕跳得輕鬆,乍看之下很簡單,實際上陣才發現沒那麼容易。
往上疊到第三層後,便陸續開始有人跳不過去,而我便是其中一人。
老師說必須每個人都跳過了才會再往上疊一層,所以已經跳過的同學便要在一旁等待,盯著我們這幾個缺乏運動細胞而跳不過的人一直反覆失敗──三層明明不算高,卻總會在過程中撞到腳、人卡在跳箱上面,或是跳過後屁股狠狠撞到跳箱的末端,結果在助跑時內心會不自主感到退縮(因為我真的很怕痛啊)。
老師非但沒有要「教」的意思,還開始在一旁訕笑。
「我看妳腳那麼長也沒什麼用嘛!」
「比妳矮的都跳過去了,妳認真一點。」
(奇怪了,又不是只有我跳不過,幹嘛只針對我!?)
一旁同學也跟著竊笑,但是隨著我們幾個缺乏運動神經的「後段班」一次又一次失敗,大家臉上開始漸漸露出不耐的神情,讓人更加心慌,結果愈緊張就愈跳不過,雙腳一再撞上木箱而留下一處處瘀青與擦傷,傷口隱隱作痛,但自尊心更痛。
在不知第幾次失敗後,滿滿的挫敗與扯後腿的愧疚,真的很想大哭一場哭喊我就是跳不過去啊不要再逼我了!我以不舒服想先去上廁所為由,快步離開現場,冷卻一下心情,慢慢踱步回到操場的途中冷靜地暗想著:沒道理別人跳得過我卻跳不過。回到現場時,驚訝發現已經疊到第四層了,於是我並未立刻歸隊,而是默默在稍遠處坐下來,觀看其他同學怎麼跳,看著看著,就這樣讓我發現了新大陸(頭上燈泡亮起)。
我在心裡默念著訣竅,回到隊伍之中,然後一躍而過。
老師又在旁打趣說:「唉呦,妳是開竅了,還是剛剛都在打混啊~」
我根本不想理他!!!
隨著箱子往上疊,跳不過的人愈來愈多,而我已不在其列。
我向其他跟我一樣挫敗的同學分享我觀察到的跳箱訣竅:雙手擺放的位置是關鍵。助跑不須快,跑太猛反而腳步會踏錯節奏,雙手往跳箱平面放時,要盡可能放愈後面成功率愈高(因為跳箱很長,手放太前面,跳上去人會卡在半途或是屁股會撞到箱尾),雙手施力撐起身體的那剎那,雙腳打愈開愈好。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教育方式是對的,也許「旁觀不教學,讓學生自己從失敗(受傷)中摸索」也是一種方式,但是嘲笑式、挫人自尊的方式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敬謝不敏。
還有,我覺得老師針對我並不是錯覺,因為我問了其他在第三層就跳不過的同學才知道,我說要去上廁所,人才剛離開,他就立刻下令疊到第四層,放過其他跳不過的人。欸欸欸?說好的全員跳過才往上疊呢?他根本就是不想放過我,以取笑我為樂吧!
小事件2:游泳
我就讀的高中校園裡並沒有泳池,但是有天學校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突然宣布要體育老師安排校外課程,也是我生平第一次上游泳課。
大家換裝完畢後,走到泳池旁集合,應老師要求分成「會游泳」與「不會游泳」兩大隊。我當然是後面那一隊。
泳池劃分為深淺兩區,會游泳的同學在深水區,而我們則是在直立時腳可以踩到地的淺水區。看著另一區的同學如水中蛟龍般自在來去真是好生羨慕。
老師要求我們先沿著泳池邊緣行走,適應水的阻力與溫度。我們幾隻旱鴨子緊張地抓著池邊的鐵桿,小心翼翼地前進,走到中間時,沒有鐵桿可以握,只有一條劃分深水區與淺水區用的繩子,而中間區域的水深大概到肩膀處,大夥兒更是戒慎恐懼。當我抓著繩子一邊搖晃一邊小步走時,身後傳來老師呼喚我名字的聲音,我一回頭,卻見老師蹲在池畔狂往我身上潑水,突然遭受攻擊讓我驚聲尖叫,腳底還打滑,整個人跌進水中,瞬間吃了好幾口水!
當我好不容易起身狂咳嗽時,老師卻站在泳池旁賊笑,其他同學則一臉驚慌。
好不容易繞場走了兩圈後,老師說要開始學習水母漂,這個很簡單,所以很快又進入下一個環節:蹬牆出發。我們一個個並排在池邊,背靠池壁而立,在老師的哨音下,深吸口氣,臉部朝下入水,雙手往前打直,雙腳騰空,腳底板輕輕往牆壁蹬一下,讓身體往前滑出去,嘴巴緩緩吐氣,直到沒氣再起身走回池邊。
結果,老師又說我太早起身了。
「妳腳要蹬大力一點,盡可能滑越遠越好,氣要吐慢一點,聽我的口號,我大喊起身時妳再起來。」
我很乖,完全遵照指示,用力蹬牆,極其緩慢地吐氣,在滑的過程中感覺到頭被什麼東西卡了一下,很聽話的我還是死撐著不起身,卻遲遲聽不到老師的口號。忍到實在是沒氣了,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直起身來,誰知我已經滑到深水區,所以當我直立起來時,腳根本踩不到地!(原來幾秒鐘前頭卡一下是因為我滑過了中間繩......)
因為地板設計是傾斜的,站立時,在右側淺水區可以踩到地板,在左側深水區則踩不到地。
然後,我就,溺水了。
水瞬間湧進我的鼻子、嘴巴,我雙手雙腳瘋狂地掙扎,當下覺得自己要去見閻羅王了。
結果是深水區的一位男同學快速游向我,把我「撈」起來,再往池邊帶。(這過程被我掙扎揮動的手打了幾拳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而我那親愛的體育老師,一動也不動地站在池邊大笑。
當時因為驚魂未定無法思考,本來還以為是我在水中滑動而沒聽到老師的口號,後來其他同學跟我說,「其實妳滑得比我們遠,不曉得老師為什麼一直挑剔說妳太早起身,看妳滑到深水區,老師卻一直不出聲喊妳,我們都緊張得要命!」
真的愈想愈生氣,愈想愈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針對我呀!很危險耶,這種事能這樣開玩笑的嗎??
結果游泳課只上了那麼一堂,特地買的泳衣也只穿了一次,我除了水母漂,什麼也沒學會,還因此極度恐水,直至今日仍是一隻旱鴨子......
校有狼師!?
說到高中老師,不得不提另外一為傳說中的人物,在此給他一個代號叫黃叔。
剛進高中的那一年,就有許多小道消息說黃叔手腳不安分,多次對女生毛手毛腳或偷窺女生裙底風光等而遭控訴,但最終還是不了了之。許多學長姊私下叮嚀我們要留意。幸運的是,我高中三年都沒讓他教過,也不知傳聞是真是假,很慶幸不會有機會跟他有所接觸
直到那一天。
高中的段考是以換教室穿插座位的方式考試,也就是說,前後左右都是其他班的學生,有男生,有女生。當監考老師一踏進教室,氣氛瞬變,沒錯,登場的就是臭名在外的黃叔。
不過呢,考試嘛,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吧?
大錯特錯!
當考試快結束的前15分鐘,開始有人陸續提前交卷。當時我還埋首拼命作答,突然聽到前方講台傳來一聲尖叫。所有人同時抬頭,目睹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畫面:黃叔手抓著要交卷的女生的手肘,順勢往下摸至手腕,那女生試圖要掙脫卻被抓著不放。
大家一時間有點傻住,回過神後,幾個男生同時氣憤地起身大喊「放開她」,黃叔可能怕被揍而急忙鬆手,屌兒郎噹地說了一句「她手上沾到東西,我只是幫她抹掉」,在場當然無人相信這種鬼話,但也只能先繼續考試,也沒有女生敢提前交卷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憑。我實在無法理解,這樣摸幾把牠也爽?而且居然敢在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的情況下,公然騷擾女生,難以想像在沒人看到的地方牠會做出什麼事來!!!
結果呢?
在許多學生與其他女老師的投訴下,黃叔依舊安然度過,繼續任教。黃叔後台很硬的傳言不脛而走,女生只能盡可能避而遠之。
然後呢?
在我畢業多年後,就在電視上看到黃叔引發性騷擾風波的新聞。
最後呢?
聽說校方原本以性騷擾不成立而駁回,但事情鬧大後改以罰錢了事(這種事居然可以只罰錢!?)至於是否仍繼續任教等後續發展,我就不得而知了。
校有流氓師!?
不想以狼師作為結尾,最後再說說另一個傳奇老師,我給他取個代號叫阿剛好了。
國中念的學校風評一直不太好,不是不良份子滋事,就是有人圍堵老師對槓,問題學生多多。
每當有學生打架鬧事,或是那次學生封門圍堵不讓老師離開教室的事件,大家第一個反應都是衝去找阿剛來解決。
濃眉大眼外加深邃的五官,粗獷外表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氣勢(簡言之就是一臉凶狠的流氓樣),配上低沉有力的嗓音,不說真以為是混哪個道上的,實際上卻是一個難得好學生壞學生都不討厭的老師。
阿剛是理化老師,而我的理化奇差無比,所以內心把「理化強」與「聰明」畫上等號,一開始對他是崇拜中帶有敬畏之情,後來發現阿剛其實幽默且平易近人,大家都很愛直呼他那俗又有力的綽號。
國三畢業旅行按例是安排墾丁三日遊(還是四日?我忘了),夏天嘛,運氣差,遇上颱風來襲,所有戶外活動都取消(是的,我們去墾丁卻只在車上遠眺海灘和大海......),改為室內活動。
不知道當時安排行程的人在想什麼,總之,其中一個下午便是到保齡球館打保齡球。
大家排隊輪流打,沒打過保齡球的我躍躍欲試,終於快輪到我了,我看準了一顆球,把手鑽進洞洞,用力拿起球,看著前方同學丟球的英姿暗想著:我不能丟臉!我不能丟臉!
大家看到這裡是不是以為我又要出糗了?喔,沒有,讓各位看倌失望了,小女子我根本沒機會出糗,我球都還沒投呢,就聽到遠方傳來一陣騷動聲,聽到有人大喊著「要打起來了」,隨即又有人(應該是老師)狂吼「後退,全部出去!」,然後開始有人慌慌張張往門口移動。
我急忙要把球放回去時,瞥見遠方騷動處似乎有人抄起附近的鐵椅,甚至還有人手拿狀似鐵棒之物,滿口國罵,眼看就要往對方撲去。下一刻,我就被其他同學拉著往門口跑,不對,應該說我們全都是被迫往出口推擠,前進的同時,引發衝突的那些人彼此叫囂的聲音在保齡球館中迴盪,在場的人都被那火爆氣氛給嚇壞了。
我的後腳跟被踩踢了好幾下,鞋子還差點掉在現場,好不容易才在推擠中來到館外。大家聚集在遊覽車旁議論紛紛,某位老師面色鐵青地衝出來大喊著叫人去找阿剛。
後來聽一些比較靠近糾紛現場的幾位同學描述才得知,原來是某班幾個平常就常鬧事的痞子同學不知何故與現場其他「民眾」(事後才知道是當地的地頭蛇)發生口角,結果衝突一觸即發......。
幾個小混混學生哪鬥得過地痞流氓,當場就被扣住了,結果是阿剛進館內跟那群地頭蛇周旋了一番,才把那些學生帶了出來。
事後大家當然都很好奇地一直追問過程,但是阿剛只以一句「沒什麼,只是進去溝通而已」輕描淡寫地帶過。
能在那種氣氛下毫不遲疑不腿軟地衝進館內談判而且交涉成功,有這種膽識與智慧卻又低調不邀功的老師,全校找不到第二人。
我覺得他超酷,而這麼想的絕對不只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