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社會人士#0獨白]我,之所以為我

2021/08/21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借我一個位子,在這些畢設週記之間,讓我對我自己說說自己的故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沒有停止思考過是什麼造就了我這樣的個性與思考模式。腦袋裡面還留著許多不一樣的人對我說過的話,這幾句話好像刻在我意識的入口一樣,只要進入思考,有意無意都會不斷提醒著我。
2021年,我大學畢業了,也23歲了。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哥哥大我兩歲,目前從事補教業;妹妹小我五歲,今年剛滿十八,目前就讀桃園市立桃園特殊教育學校。
從中班開始就是就讀私立幼稚園,到了小學還需在同一單位補習。當時父母忙於照顧剛出生的妹妹,因此我與哥哥兩人時常需在放學後,走近半小時的路程去上補習班。我可能有比別人還要早獨立,但可以確定的是,也比別人還要早叛逆。

先談談叛逆

可能是幼小時的我還不理解我的父母需承受高於別的家庭好幾倍的壓力,與需要付出更多心力在與正常的我不同的妹妹身上。我在小學時期即時常出現頂撞老師的行為,有的是補習班老師,也有小學校內的各個科任老師。可能出於一個希望獲得父母更多關注的小孩來說這很正常,在大部分的情況我也具有我的正當立場,但對於同為校內教師的母親卻是另外的人際壓力。
國中時雖考進數理資優班,但在學成績也是起起伏伏(公立國中因當時已改制,除體育班、美術班等術科特殊教育班級,其餘包含文資班、數資班等學科,皆為另外開課並給予額外資源,非獨立開班。)。我也在這時認識到我的特別之處,但也意識到到在這份特別之下,淺藏的是什麼。

叛逆之下

在燃燒我的熱情參與的數理班活動、課外活動中的優異表現之外,是衝動行事、反抗性強、缺乏專注、慣性逃避。雖在同年齡學生中,這些好像就是一個正常的成長過程,但從事教育的母親眼中看到的不只是叛逆,憂慮的是一個亞斯伯格、過動症、ADHD等精神疾病的可能。因此我也在國中時接受了林口長庚精神科的一連串關於以上相關症候群與智商的各式測驗。而也在這時,醫生在我腦海裡刻下了我至今忘不掉的話之一,「智商130,這應該是個醫科生,為何表現並非如此?」,此外我才知道在這份禮物之外,即是擁有高ADHD傾向。
但在這之後,我並沒有因此面對問題,因利他能的副作用在一開始過於激烈,我並沒有繼續接受治療,而在此時父母也必須面對與接受妹妹嚴重遲緩、智力障礙、自閉症等問題。雖在聽了醫生的話後,我深知我具有的能力,但在上了高中之後,我卻選擇了繼續逃避。認識我的人都知道,偉恩咖啡可以說是我的日常配件,從國中開始,我就像染上毒癮一樣,需要依賴著咖啡因來逃避過度專注與注意力不集中之間的倦怠。

逃避與歸屬

高中的三年,我並沒有讓我的父母少擔心過。我在內壢高中高一時遇到了一位情緒障礙的數學老師,他並不能接受我在他的課堂中因衝動下提出的糾正與無視他之後的疲倦感,曾使用踹桌、拉頭、惡言汙辱等手段對付在他課堂上睡著的我。但他也是在我腦海裡刻下第二句話的人,我正在以讓他成為反指標而努力。他曾炫耀過他智商131,像這種被他撕過考卷、出言汙辱的人,未來也不會有什麼好成就。所幸,他只會帶社會組,這讓我在高中後兩年的校園生活中並不用受到這種人的恐懼與壓迫。
在我逃避學業,學科成績吊車尾的情況下,我找到了我自己的歸屬,三年社團的音樂老師、認識且認同亞斯伯格的數學老師、啟發且刺激了我創造力的生科老師、對我如視珍寶的兩位家政老師以及亦師亦友甚至在我大學時一同出國壯遊的美術老師。
我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得到的是認同,也在這之中找回了我自己,靠著最後半年的努力,學測考上了國立金門大學建築學系。父母曾在我高中低靡之際,曾對我說過刻在我腦海裡的第三句話,不管選擇什麼都好,科大或大學都好,只要是我喜歡的就好,只要是能讓我打起精神、努力一點的都好。我也在上了大學之後才得知,高中前兩年的低靡,父母曾也為此四處求神問卜,無力於我的學習狀況。在我上了大學後,看著我如此投入於自己選擇的父母,才放下了一點心。

再談談獨立

我想獨立可以用在很多地方,獨立生活、獨立作戰、獨立解決問題等等,我想我的確是比許多人都還適應獨立的一切。公教老師的母親、私企上班族的父親,皆不是可隨時抽身之工作,又因開頭提到之因素,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有很大一部分,父母的重心皆需放在妹妹身上。從國小開始,如果是補習,需要自己在放學後走半小時的路程至補習班,甚至晚上九點下課後再獨自走回家。我知道與些許人相較,我的家庭完整,至少我並不用擔心經濟上的是否獨立的問題。但也在這樣的環境下,我的確是需要比別人更早建立一個獨立面對許多事情的能力與習慣。
印象最早應是小學六年級,我在下午第一節的跆拳道課中,扭傷了自己的左腳踝,我只能在保健室獨自冰敷至學校放學,並由母親帶至骨科檢查,檢查後才發現我在腳踝骨折的狀況下,忍了一個下午才就醫。從國中開始,父母也依我意願讓我參與了各式營隊與課程,但地點可能皆在外縣市。在暑假時父親需上班、母親需陪同妹妹就醫的狀況下,我必須具有獨自研究如何搭乘火車轉乘捷運或公車至上課地點的能力。甚至連安排好的精神科各式檢查,我也需獨自一人坐上泛航客運前往醫院,再詢問醫院中的愛心阿姨,精神科該如何前往。但當時的我已不會羨慕那些有父母接送,或是可以期待他人協助自己的同儕,反而是更希望自己能夠再做到更多「獨立」。

獨立之後

在今年年初,我在畢業設計上遇到了瓶頸,真黃六一與四下實習單位的建築師在我腦海中刻下了類似的話。面對畢業設計帶來的挫折之後應該重新調整自己對於人生的步調,如果從十年後的目標,想想十年的自己後看著五年後的自己、三年後的自己,應該要成長成怎樣的人、應該要達到怎樣的目標,想好之後再來想目前這樣的挫折是否應該一蹶不振。
現在的我思考的是,大學畢了業,研究所等待入學,我又是否已做好更多獨立的準備。父母現在還是需照顧年齡雖已成年卻不可能獨自生活的妹妹,雖他們總說不用我擔心,我知道留給我的時間比別人少。我在不知不覺中發現,我無法停下腳步,只要一停下腳步,好像全世界都會看著我休息。

大學五年,從18歲到23歲

我能夠在金門這座小島上,我想我最收穫的就是自我獨處時的反思。其實以上思緒皆是在大學五年中發生的各種摩擦、衝動、委屈等等情緒之後的思考,才整理出的「我之所以是我」。在這之下也更進一步思考,如此環境下塑造出來的「我」,又該如何看待並接受更多不同環境下塑造出的不同價值觀。
我從大一到大五,從沒有意識到學會但也還不夠成熟地看待這些個體差異。在一次與真黃六一的談話中,我釋放了我這五年來我認為的不公與委屈,但我卻同時在無意識中有了曾經那些我最討厭的人所會產生的言語與想法。在他的提醒之下,我才意識到我有可能在某一天也成為了我最痛恨的我。
或許我在這之前還是過於衝動,甚至在我腦袋一頭熱之下,習慣性地以情緒言語防衛自己,或以立場正當性為由傷害了別人。我知道這對聽到的人一定很受傷,也意識到我的確還有我自己需要去面對的問題,如果再放任下去,我又何不是那個從未成長的我,又何不是我最討厭的人? 簡單來說,我想我還未做好足夠的準備去面對所謂「社會化」的過程。

最後

上述各個故事皆無應用在任何有關升學,包含學測申請入學中的自傳與研究所考試入學的作品集中。我並不希望有任何的同情、憐憫或是惻隱之心或被認為我並不認為我有的優越感因此出現在我考試、升學等利益之上。但這些,確確實實造就了現在的我。我在這個月初,嘗試戒了十年來對偉恩咖啡的依賴,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我想,我還是需要為改變做一點努力。
畢業後,在暢談人生理想的同時,也對好友們說出了自己的三年目標與五年目標。我想就跟這篇文章一樣,我必須要在有這些想法的這個時刻,不管是寫出來或說出來,借助身邊的力量去面對自己還上需努力的問題。
再等我一下,我的阿綠、得利卡還有建築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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