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子│人生的滾輪轉圈圈

昨晚，J說：「最近的生活好像在跑滾輪。」重複地、重複地，工作上的問題總是如此、下班回家後，跑個步，就又過了一天，如此這般，成為一種規律。在順勢轉動的輪軸帶動下，要停下來很難，要跨出去又沒有勇氣，就只能一邊嚥下無力感，一邊任由它蠶食鯨吞著熱忱。如同薛西佛斯，每天用盡氣力推著的巨石總會回到原地，重複著永恆而又徒勞無功的任務。

啊，是呢。偶爾也是會有：「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會到頭呀？」的想法。

十年前，剛剛開始工作，在異地獨自一人面對新的生活。準備課程填滿了我的時間，初出茅廬的不自信，為了不讓自己心虛地站上台，花了大把大把的下班時間備課。在一個室友都回家、獨自待在租屋處的下午，決定出門逛逛，漫無目的地走著。

南台灣的艷陽即便在秋後還是不減熱情，能夠有些微涼的流動算是午後的小確幸吧！閒閒晃晃，在不起眼的騎樓店面，我看見了蜷縮在籠子裡相互依偎的小倉鼠們。如今已經想不起當初的起心動念為何，只是那天開始，我擁有了一個小夥伴─小福，每天會在夜晚裡跑滾輪的小倉鼠。

吃吃果子、玩玩沙、然後就是不斷地、不斷地在滾輪上奔跑。在四方、透光、淺紅色的小世界裡，小福日日夜夜跑動，「喀拉喀拉喀拉─」的聲響在夜裡特別響亮。有時候我會盯著他出神，或許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他偶爾會停下腳步，然後再度邁開步伐，驅動著滾輪，卻始終停留在那個四方的小世界裡，不曾移動。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與惠施的濠梁之辯始終是個自由心證的哲學問題。小福在籠子裡拼命奔跑，在當時的我看來，彷彿白費力氣般，傻氣的可愛。但在他的世界裡，那就是全部，快不快樂，我無從得知，但對小福而言，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跑圈圈就是他所選擇的，驅動自我生命的方式吧！

這個圈圈何時才會到頭呢？你我皆沒有定論，既然都在這個人生的輪軸上了，或跑或走、或者偶爾停下就只是坐在圈圈邊緣、或撒潑打滾都可以，偶爾改變「節奏」好像也不錯呢！我們不是薛西佛斯，我們的人生也並非一場懲罰，那麼，偶爾「脫離」規律也無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