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瑪莉蓮.亞隆
原文作者:Marilyn Yalom
譯者: 劉卉立
出版社:貓頭鷹
出版日期:2022/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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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我在二戰結束許多年後提筆寫作這本書,是出於一種虧欠感,我終其一生都欠那些代替我受苦的千百萬人。……
如今,我的這些朋友泰半都已離世,我自己也已經是風中殘燭,來日無多,為了不讓世人遺忘二次世界大戰的教訓,我感受到一種迫切感要出版這些回憶記事。兒童成了最佳的見證人。他們是無辜者,與長輩的暴行無干。即使生活在今天這樣一個暴力充斥的世界裡,我們只要寄希望於兒童,他們仍會給我們帶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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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旅程的終場時分,瑪莉蓮.亞隆邀請我們搭上回憶的火車,重新回到童年的戰場。這班由白髮蒼蒼的老人們駕駛的記憶列車,將帶領讀者進行一場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光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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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維琪法國。布里奧特跟隨著家人逃到鄉間,設法避免納粹軍隊的侵害,並看著自己的母親默默進行地下反抗運動的同時,是何等焦急地等待被俘父親的歸來。馬夏爾同樣疏散到鄉下,轟炸機與炸彈的火光讓他既著迷又害怕,多年後他仍時常做著空襲的惡夢。在赫爾辛基,卡查杜里安面對的是蘇聯和德國的雙面威脅,母親帶著她和姊姊一起逃難到北方的拉普蘭,之後又再逃亡瑞典,她豐富的想像力和創意使自己成為了「拉普蘭國王的女兒」,並在異鄉贏得了友誼。當德軍入侵捷克,身為猶太人的蘇珊和母親逃難到英國,在英國接受保護和教育,但大戰結束時,父親已經死於集中營,返國的蘇珊從此找不到家鄉的感覺。同樣身為猶太人的瑪莉蓮,則是在美國遙遠地感受著歐洲和太平洋戰場上發生的一切,她要到戰後才知道自己有親戚死於集中營中,她無法不對此感到深刻的虧欠……
納粹的孩子同樣以無辜的眼光見證了戰爭。身為納粹基層黨員之子的魏斯,親眼目睹了自己的父親押解猶太人前往火車站搭上死亡列車,也是在同樣的地點,他和家人送父親前往前線從軍,而父親自此再無返家。在美軍佔領德國後,他接受了另外一種的教育和認同,這影響了他的一生。
在第五十屆校友會上,鮑伯跟歐文.亞隆談起了自己深埋多年的戰爭創傷。身為一個匈牙利猶太人,他沒有逃離祖國,反而加入了反抗軍的活動,但太多時候只能目睹自己的同胞被殘忍殺害而無能為力。這種無力感和罪惡感持續一生,成了他從事心臟外科醫師的根本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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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故事,七個童年回憶,七種關於大戰的童年經驗,你或許會發現,在砲彈的隆隆轟炸聲下,當死亡與飢餓遍佈大地,人們逃離家園,這其中一定會有座火車站。彷彿宿命般的出現不同的故事裡,分離與重聚,生存與死亡,愛與暴力,均在火車站交會。戰爭呈現出人們是可以何等的對立和疏離,但也顯現了人與人之間的緊密連結;只要努力維持著一個「家」,就永遠存在希望。
當男人們在前線為了各自的基督而流血,後方的更大片世界則由女人撐起了一整個家,年幼的孩子在無情戰火的窺伺下,學習認識這個世界的殘忍與溫柔,同時也學習自愛愛人。很多時候你會發現,戰火下的女人與兒童一點都不脆弱,也不能脆弱,他們努力活著,在最艱困的情形下盡力去愛。
然而,男人的罪過又往往由女人和孩子承擔,這是何等荒謬!不論是戰時還是戰後,她們是戰爭暴力的最大犧牲者,無論如何的天真無辜,身體和心理的傷痛將伴隨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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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鮑伯的故事,戰爭其實能持續一輩子;他終其一生都在與揮之不去的罪惡感和虧欠感搏鬥,即便已經成為了一位救人無數的心臟外科權威,內心深處仍為自己面對暴行的無能為力而自責。戰爭也永遠奪走了蘇珊的家,當她戰後回到捷克,不僅要面對父親的死亡,還要面對自己的複雜族群身分所引起的敵視,生離死別與歸屬感的喪失讓童年回憶永遠黯淡下來。
活下來的人確實是幸運的,但當他們繼續在人生路上向前行,創造出自己生命的光輝燦爛時,心裡卻也背負這一段沉重的記憶,一段難以化解的愧疚,一段永遠失落的鄉愁…
當每個故事主角試圖以孩子的角度去回憶那場戰爭,他們其實也是在心中撫慰著那個受傷的童年自我,同時完成一種未竟事務:代替已無法言語的同伴發聲,為過去和現在的不幸者說話,期盼著暴力和恐懼不再成為未來世代的威脅。
然而歷史總是不斷地重複。在一個人們不再認為戰爭會發生在文明世界的時代,戰爭依舊發生,再一次的,男人們為了自己的基督而流血,女人和小孩被迫逃難,被迫成為獨裁者權力算計下的犧牲品。目睹這一切的你我,絕對不能忘記這個至今仍在進行的現實,我們也應該為受難者而觀看,而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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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著瑪莉蓮和這些長者的二戰回憶,我想起了自己的外公生前也很喜歡跟孫子們講戰時的故事,當他人生最後一兩年失智時,最常向家人表達的憂心是「米缸的米快沒了」。那時的我沒有體會到外公是這麼認真的在訴說他生命的深層經驗,沒有想到那場大戰能對活下來的人造成那麼久的影響。當二戰的兒童逐漸老去、離去,我希望我們能好好把握機會仔細地聆聽他們的人生故事,也許我們會發現,他們和我們其實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