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公司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餐酒館藍色天空,這是年資三年的Eli和其他兩名新進半年同事Harold及Wendy在加班期間,常來傾吐苦水與發洩心中壓力的聖地,當然吸引三人者的到來,除了有帥哥美女的waiter外,還有一位共同頭號死敵經理Guy,這個三人眼中的惡魔,總是一臉嚴肅不苟言笑,尤其那金邊眼鏡後面的銳利眼神,總像一把銳利的匕首,冷不防地插入大家的胸膛,並迅速拔出,讓那還在跳動的心臟,將火山爆發的鮮紅血漿噴灑整個辦公室,而他還會出現面無表情下的嘴角微微上揚,好像在訕笑我們這群笨蛋,一群自以為高級知識分子的愚蠢。
每日早會總像提心吊膽的殺戮,這對於以愛為出發點的公司文化,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的反叛,可是沒心肝的經理,總將這至高無上的牌匾放諸腦後,他卻像至高無上的君主,逐一欽點每個戰戰兢兢的卑下臣子發言,更可恨的是,未等每個人將心中的報告陳述全盤托出時,萬箭穿心的利劍就已經蓄勢待發,只要發現一個缺失漏洞,不等解釋,瞬間霹哩啪啦的尖銳批評,打的每個人啞口無言,而他最有名的口頭禪就是,『你們這群碩士學歷的高級知識分子,報告內容完全沒有邏輯,只知道蕭規曹隨,照本宣科,報告過程像朗讀比賽,連大學生都不如』,這不留情面的轟炸,讓剛進公司的Harold及Wendy宛如驚弓之鳥,而對於Eli力道更猛,總將其逼近懸崖邊,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人家說小官管細,大官控全局,可是咱家的經理是大小事全抓,小到mail的字體、大小、結構、順序、顏色與排版,每一樣都要設定規範與標準,真他媽的,像把我們這群高知識份子當小學生使喚,這還不打緊,一份簡單mail被退二~三次還真是如家常便飯,甚至於有時還擺出官架子,說我們給他的mail太過草率,還質問我們,如果此封mail是給高階主管,這樣適合嗎?他以為他是誰啊,不過就是一位小小經理,何苦來哉自抬身價,甚至於有時,我覺得他有躁症,每次下達一份命令,如果一天之內沒有回應,就會召集相關人等(注意,不是一個人,而是跟這命令相關連所有人),在他的辦公室列隊集合,聆聽他的諄諄教誨,不過又是老生常談,說什麼要有以客為尊的觀念、要懂得過程管理,不管現在是否做得到,要讓客戶第一時間就要清楚他的需求可以在何時有結果,讓客戶心安,這是哪門子的想法,我們是人力資源部門,那來這些繁文縟節,我們的工作是策略人資,不搞客服那一套。
短短二十分鐘的早會,對大夥來講已經視為畏途,三個小時的月會更是有如批鬥大會,只是有點讓人不服氣,每次被罵得最多的就是我們三人,其他年資深的同仁總是被他輕輕帶過,他老子也不想想,平常我們已經忙得跟狗一樣,還要留下來加班做報告,這眼睛長在頭上的經理,還總是雞蛋裡挑骨頭,什麼版面配置不好看、顏色沒美感、報告內容沒結構、資料分析不完整、最終還批評我們報告沒有邏輯且沒有PDCA的自我思辨能力,這是報告又不是做論文,只是他總是有一套自爽的偏見,製作論文的邏輯跟專案報告的結構是一致的,為什麼我們這群碩士生卻無法學以致用,好啦,就算硬是將兩著牽拖在一起就算了,可是總是偏頗資深人員一事,又該如何解釋,私底下我闖進經理辦公室向其尋求一個公平正義的答覆,他總說,有經驗者已經有既定模式且工作皆能迅速完成,又何須將他們斷手斷腳再重新矯正,反而適得其反,而我們這群尚未成形的新手,最需要的是一開始就要導向正途,未來工作起來才能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這三年來,整個部門大概是我被經理叫進去罵最多的那一個,只是有時我覺得他有點變態,自以為學過心理輔導就了不起,總是在自己的辦公室開設了心理諮商室,有事沒事就把我們各自找進去私聊,以工作表現為幌子,實際是為了展現他的心理諮商技巧,探討我們心理問題如何影響行為表現的內在因子,近日因為個人的工作效能表現不如他老大的要求,又是一頓關門放狗催眠式的深談,只是我一直不願意碰觸的推、拖、拉的性格,總是在他的引導與觸發下現形,出社會到現在已經八年了,現今也已經33歲了,卻依然我思故我在,多管閒事的經理總像喋喋不休的老婦人,不斷的將我的內在,浮現在我的眼前,要我面對,原本這個公司的文化可以讓我好好躲藏,可偏偏這個惡魔就是不願放過我,他告訴我,能力不足只要資質夠,就可以訓練,可是影響行為表現最可怕的是,潛藏在行為背後的心理因子,此魔不破,就無法大破大立,除非你願意跟他直球對決,只是他實在太殘忍,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將我內心撕裂並逼迫到死亡的邊緣線,不是逼我跳,就是逼我摧毀重組,最近一次,他直接叫我將所有行為異常的背後心理因素逐一列出來,並要我提出每一個破解之法,更可怕的是還要我列出改善計畫以落實執行,更叫我張貼在書桌前,每日學習勾踐臥薪嘗膽,這般冷血無情的言語,總從他嚴厲的眼神穿透人心,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這兩年疫情期間,對世界造成極大的衝擊,平常人的生活或工作也產生很多的適應與改變,尤其在面對人力來源的短缺、各大公司變相加薪搶人的瘋狂情境,以及數化的加速變革下,這個人生過一半近60歲的經理,原應早早退隱江湖,可是那瘋狂的腦袋又出現很多的突發奇想,從人才的用人、求人、養人到經營,乃至於更要求我們人資角色,要從行政、專案、診斷、策略,提升到行銷、職涯諮詢到YouTuber及數位化,這老小子看起來老老胖胖,可是卻好像裝了勁量電池般的充滿活力不斷運轉,他總是要求我們要視他為敵人,不斷想辦法打敗他,聽起來就是一番病的不輕的彌留之語,可是他是來真的,他總是騎著白髮蒼蒼的老馬,頂著那日漸殘弱的身軀,用那睥睨天下,自以為是的抬頭,握著震天響的長鞭,揮出令人聞風喪膽的催促,一直在我們的耳邊喋喋不休地訴說著『世界變得太快,心要仔細聆聽,但動作要疾如風,迅速如閃電』。
前陣子,經理因為生了一場大病,那令人生畏的大門緊封了二個月,突然之間大夥露出了許久未曾出現的笑容,只是內心也埋藏著,另一個更令人憂心的現實,大夥必須直接面對高階主管與做決策,以前有經理罩著,與高層、跨部門那些人的角力及必須下決策的承擔,都不是我們這些小僂儸需要去思考,因為我們唯一的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殺人不眨眼的經理,可如今主子不在,門戶洞開,列強侵門踏戶,突然之間發現肩上千斤萬斤的沉重,原本內心有很多的擔心與害怕,可是奇怪的是,實際面對時,卻又發現這些凶狠的侵略者,好像比經理容易對付的多,突然之間內心出現一絲絲的竊喜與訕笑,這群高級知識分子的列強也不過爾爾。
生涯設計師-郭銘樂Robert
(NCDA CDA 職涯發展諮詢師認證/擺渡第九期 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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