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翻到2020年的日記,除了寫了很多次「Covid很煩」之外,還有那年人在海外過節的紀錄。
首次在異鄉過中秋,跑了一趟亞洲超市,勉勉強強覓得一盒台灣外銷月餅,吃了幾口,只有豆沙表現過關。
社群媒體上曬著連假期間柚子、肉與糕餅的沙龍照,一個白白胖胖、裡面的餡淡黃綠香甜、有時還包滷肉的傳統糕餅忽然拔山倒樹而來,聲聲喚我來玩。
噢綠豆椪,你也在這裡嗎?
快了。
綠豆仁蒸軟拌糖,再備齊麵粉、砂糖、糖粉、奶油,中式點心樸實無華,要的不多。
但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
綠豆椪秀外慧中,餡料理當重要,而外皮也得照料。皮要酥,但不是可頌那種酥;皮要千層,但不是千層派那種千層。油皮裹油酥,擀捲三次才算到位,中間還要讓他們休息醒個麵,一道道工法才能構成經典。
「可以包肉嗎?」另一半禮貌指定。
紅蔥頭下,爆香,絞肉拌炒,調味五俠醬油、米酒、糖、鹽、白胡椒,合作無間共創佳餚(是的剩下的我們拌飯吃了)。
擀得薄而有彈性的外皮放上綠豆餡,舀一大匙絞肉,捏緊收口在桌上慢慢搓圓,白白胖胖的綠豆椪恰似發胖版的麻糬,水嫩Q彈。
出爐後卻失了水分,一如這裡乾燥的天氣。我傷透了心。
「好香也好像唷!就是要這樣皺皺的。」有人聞香而來,嚐了一口,融化在絞肉願望成真的陶醉裡。
原來乾裂是正常。
我也吃了一口,又一口,再一口。
忽地回到潮溼的山坡上的家,等著準備烤肉,等著晚上大家吃月餅賞月,等著互道晚安再一起早餐,等著什麼事也不做就賴在家人身旁。
原來拔山倒樹而來的不是綠豆椪,
是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