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用的話語

我最怕學生問我「跟老師說也沒有用怎麼辦？」

今天上學習扶助課程，班上只有7位學生。學習扶助課程是針對階段能力檢測未通過時，課後加強的班級。

上課途中，一個學生說要去廁所。去了之後卻過早回來，小聲跟我說，有人吐她口水。當我找到那位吐人口水的學生，理性先問他，是不是我的學生先惹你？

「沒有。」他說。由於也承認有吐口水，訓誡後我打算繼續上課。

回到班上，其他同學開始分享，這位學生的許多行為問題——謾罵、攻擊、過份的戲弄。最可怕的是，她們告訴我，此刻他也應該在上第八節，但他們的國文老師管不住他，他都跑出來。

「跟老師說也沒有用。」「老師罵也沒有用，他說記過他無所謂。」「跟老師說也沒有用怎麼辦？」

這種問題，我常常難以回應。因為這背後，有許多未知的盲點，虛妄的評論未必符合事實。更痛苦的是，我無法給他們遇到困擾時的標準答案。

我後來有跟他們談了一些。她們明顯聽懂，卻依然不知如何是好。

想起早上，一個在我任課班上，從頑劣到願意聽課，卻也因此喜歡挑戰我的學生，問我「老師你喜歡自己嗎？」

我停頓了一會兒，回答他「我不會跟你說真心話，因為你們不是我能真誠的朋友。但我可以說跟你有關的——每次我罵完你回到辦公室，我都很討厭我自己。」

他尷尬笑了笑，說「老師我只是要跟你開玩笑。」

我不能跟他說的是，只要有令人無力的學生，就沒有老師會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