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時候到了的那個朋友

最近通勤時喜歡聽podcast打發時間，之前一直尋覓不到能夠讓我有心思聽下去的頻道，意外在好友的限時動態發現了一個純閒聊的頻道，雖然聽眾數不多但是主持人年齡與我相近，也常常分享一些我有共感的話題，不知不覺也聽了幾次。

她聊到，曾經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或許是學生時代來往的吧，兩個人關係非常好但沒有曖昧，純粹就是彼此生命中滿重要的那個人，每年生日會記得給對方送上一句祝福，儘管因距離好久沒有見面但那個人依然存在於妳的好友圈。

然而前幾年她開始發現到兩個人確實來往不比以前熱絡了，生日的祝福雖然還在但也知道有哪裡開始不一樣，直到有一年的生日她沒有收到祝福，她便知道是那個時候到了。

「我並沒有覺得傷心，或是生氣什麼的，真的只是覺得，啊，這個朋友的時候到了。有的時候就是會覺得某些朋友會在某些特定的時候讓你覺得，你們的時候到了。」

這個故事讓我想到我高中時代的某個朋友。

他是一個外表帥氣的男生，還不熟的時候我對他頗有好感。
後來我們因某些契機越走越近後，反而發展出純粹的友誼，事後還常拿我曾對他有好感這件事來開玩笑。
在還很年輕的我們口中，我們是彼此很重要的人，失戀的時候陪對方聊天散步，後來畢業分隔兩地也經常通電話了解彼此的近況。

這樣的關係持續了五年左右，儘管我們幾乎沒有碰面，但是總不忘在對方生日時送上祝福和想說的話。他喜愛周遊世界，也經常在各地寫明信片給我。

在大學即將畢業的那年冬天，還記得那天是霸王寒流，我前一天剛結束一場重要的考試，賴著床裹著厚厚被子打開手機時看見他的訊息，他說他在加拿大，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希望能跟我視訊聊聊天。

很不可思議，我們明明通電話、寫信，卻不曾視訊聊天過。

那天我們聊了好久好久，很開心能看見他的臉、和他說上話，但是隨著話題的進展，我開始有那種「時候到了」的感覺。

他說他決定休學，放棄台灣第一學府的學歷，去實踐他環遊世界的夢想。
他的家人、朋友一致反對，他已經做好決定，只是他還是想聽聽我的想法。
我當然支持他。我知道他是個有行動力又有想法的人，這樣的人一旦做了決定就一定會好好地去完成。且那是我只敢想像但絕對不敢做的決定。

他其實已經在國外流浪了好一段時間，接觸許多有趣的外國文化和語言，去過許多我可能甚至沒聽過的國家打工換宿。相較於喜愛安定生活的我，我們的世界已全然不同。

聊到我的戀愛，還有我未來的人生。我也跟他分享了我和男友穩定地交往中，且通過了重要考試，未來的工作大致會是什麼模樣。他笑笑表示恭喜，但我知道我這樣的人生在他眼裡或許是無趣的。

儘管我們曾經那麼重視彼此，曾經那樣認同彼此想法，我們依然會越走越遠。
那一年，我們很有默契地結束了準時在對方生日準點送上祝福的慣例。
那場視訊，大概是我們對彼此告別的方式。

現在的我們只偶爾簡短聯繫，而我也偶爾在某些地方看見他的消息。

他是我第一個有「時候到了」的感覺的朋友，近幾年隨著畢業越久，踏入職場忙碌後，也有幾次類似的感受。

或許這就是人生常態，只是偶爾想到仍會覺得有點感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