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像,一百多年前,心理學家還不能把「愛」當做研究主題(因為沒法量化,太不科學)。頂多可以用,「親密關係」來形容人與人之間的依戀與關懷。
特別是,當時細菌跟傳染病到處肆虐,許多嬰兒活不過兩歲。美國醫學界強烈建議家長要避免接觸小孩,避免把細菌傳染給下一代。
出版於1928年,被《紐約時報》譽為開啟了「人類思想史的新篇章」的《對嬰幼兒的心理照顧》提出了「接受過多親吻的孩子,其人生之路必將有大的磕絆。」的原則。
可怕吧。不敢相信吧。
二次大戰結束之後,人們才慢慢接受,從嬰兒到兒童到少年,其實都需要實際的關愛碰觸,而不是身體的隔離以及生活紀律的強調。
關於母親與孩子之間的依戀,戀人之間的依戀,有兩本書特別值得推薦:
人的(不)安全感來自依戀
普利茲專題報導類獎得主德博拉·布盧姆所寫的《愛在暴力公園》(大陸譯為《愛與依戀的力量》),將研究親子之間依戀關係的發展,以及促成這門學科成立的哈利·哈洛博士的傳記,揉合成書。
心理學家蘇珊·福沃德所寫的《依戀:為什麼我們愛得如此卑微》,透過一個個案例來分析為什麼許多女性對男性百依百順,得到的卻是讓人痛苦不堪的對待。
所謂的「暴力公園」,是哈洛博士所領導的威斯康辛大學心理系所在地的昵稱。
他們用大量的恒河猴做實驗(總不能拿小孩,或白老鼠吧),最後歸納證明親子間的依戀跟力量,確實存在而且很有必要。
這整件事情聽起來就很暴力,不是嗎?人與人之間的愛,竟然得用統計數字來歸納證明。但是,半個世紀前才開始崛起的心理學研究為了證明自己的科學性,就是得跟猴子打交道。
透過長期觀察猴子,情感科學的數據跟行為模式,還真的慢慢因此有了雛形。
哈洛的研究團隊發現:「媽媽就像一個安全基地,讓孩子可以安心地做些短暫的探索,而擁抱和安撫是建造安全基地的基礎性材料。」
反觀福沃德在書中提到的那些讓人感同身受的案例,我們就會發現,人的安全感來自依戀,依戀同時也造成感情跟心智上面的極度不安全感。
安全感建立在依戀和存在感
這裏必須說明的是,所謂的安全感,其實是建立在「存在感」之上。
沒有人碰觸我,擁抱我,愛我,我就是多餘的,我會覺得我是不存在的。
這一點,真真確確的讓我們注意到,存在感,這件事情有多重要。
你有沒有馬上聯想到,阿姨大叔跟失意的人,為什麼那麼想要刷存在感了吧。真相大白了吧。
當我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感受到我不存在的時候,我會先是開始沮喪,接著就慢慢絕望。然後,身體的,心理的問題跟疾病就會一個一個冒出來。
福沃德發現,女人往往需要得到男人的「感情契約」,來保證這段關係的穩定。因為,她堅信有了這個契約,一切都會變得很好。
這個有形或無形的契約,讓人有安全感讓人覺得有愛:「為了得到那份愛,我願意百依百順,放棄自己的需要和希冀 。而關於他的條款卻是:我的安全感來源於一切由我說了算。」
父母對子女的愛,往往是沒有保留,沒有條件的。但是,愛情卻不盡然如此。所以,依戀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甚至讓人卑微到,怎麼說呢。
還是張愛玲說得好:「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我是存在的,存在很重要的
問題是,花會開,也會謝。有時候,花就含苞不待放,甚至是從此枯萎了。
怎麼辦?
被折磨,已經不愛,沒法挽回的依戀關係。或者,想要拿回依戀主導權的時候,只有一條路可行。那就是,你得知道你自己是誰,並且接受這樣的你。而不要讓他來定義你。
「作為一個旁觀者,將自己的感受記錄下來。為自己做一些事,哪管是小事也好,去證明,第一,我是存在的,第二,我的存在是很重要的。」救苦救難福沃德如是說。
所以,所謂的你應該知道,應該付出,應該這個應該那個。你應該會讀心術之類的想法跟作法,通通都去X吧。
《愛與依戀的力量》說依戀有兩種:安全型跟矛盾型,前者是無條件的、穩定的,後者是看心情、不穩定的。痛苦的、不快樂的依戀,應該都發生在矛盾行的依戀關係之上。
回到成長之後的人際關係,如果這次關係走不下去了,你要知道你並沒有錯。下次你就知道,一開始就要把兩人關係的砝碼調整好。
但是,我們其實都怕,根本沒有下一次。
人算不如天算。也許,有親密關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