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蒲公英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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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陽台上有一座不小的花臺,剛來接收教室時,那裡是一片荒蕪,寸草不生,裸露的泥地,寫著「乾燥」二字。

*

原先還想:太好了,就來種些花、植草什麼的,打造空中花圃,後來還真的搬來了些日日春之類的花草種下去。但後來發現那砂質土太貧脊,根本種不活那些高貴的花草,就在索性放棄的時候,沒多久發現泥地竟然長出了許多蒲公英(還是猫耳菊?兔兒菜?),那些蒲公英似乎找到天選之地,沒多久就把整座花臺佔滿,拼命的長高又長大。

對於這「雜草」,雖然跟我原先擘畫的花臺美景相差太多,但是面對這頑強的生命也不想折騰它們,就任由它們開枝散葉,只見他們從小草到茁壯開花,一段時間後滿枝頭都是黃色小花和球狀花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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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況吸引了班上幾個女娃們注意,有時下課望去,見到那幾位女孩趴在花台前折下了蒲公英的頭狀花絮,嘟著嘴對著樓外曠野吹。分離的花絮一根根隨風飄走,女孩們高興的笑鬧著,一種美好童年的畫面展開在我眼前。

好幾次,我拎著相機叫女孩給我拍個「女孩與蒲公英」的主題照,都給她們狠心的拒絕,常常見到我拿相機接近就一哄而散,乃成遺珠。

有時,近處的花絮折光了,她們會伸長手想折外邊的,這時我就會離座去制止,這是三樓耶,太危險了,但又不忍掃了女孩的興致,乃換我攀上洗手臺,伸長手去折花絮。女孩們仰望著我,不時還會說:「老師你小心喔」,聽著聽著,著實真有暖暖的感受。

在折的過程,或是花絮過熟,稍一折撓,白色花絮被振動後就飛散大半,女孩們會大聲「唉呦唉呦」的嘆息;但若是成功的折下一株完整的,就看到伸過來捧接的幾雙小手,展現著深深的期待,那一瞬間讓我覺得這看似簡單的工作是那樣的神聖,可不是?這傳承著可是女孩們的快樂啊!

**

那幾株蒲公英似乎很懂得這種樂趣,或是,可以體會女孩們在那兩坪大陽台的小確幸,天天努力開花、努力成熟冒出白色圓球來招攬女孩的笑容,簡直就是用生命召喚女孩的笑,像極了周幽王的天真。

女孩們也樂此不疲,下課、午休,總會利用短短的時間,就摘折個一兩株,嘟嘴吹送白色的花絮。

我跟某女娃說:蒲公英花語是「在遠處為你祈禱幸福」呢,妳這一吹,吹的可是祈求某個人的幸福的意思,所以:

「你為誰祈禱啊?」

女娃慧黠說:

「沒啊,就好玩咩!老師你想太多!」

一廂情願,一把打醒我的浪漫幻想,原本還作興以為女孩早熟,暗戀某個男孩的早春情懷呢。

***

後來疫情氾濫,停課、復課又停課,有兩個月的時間女娃們的笑容鮮少出現後陽臺了,就算復課,也很多是請防疫假沒有來班上課,教室的個位數零落身影已成日常,花臺的蒲公英似乎沒有意會到女娃們鮮少接近,仍然每天努力的開著,少了女孩祈禱遠方某人幸福的嘟嘴一吹,白色的花絮仍會在夏日輕風的吹拂下,一樣展開它們未竟的生命旅程。

對蒲公英,女孩兒只是偶然,但是對端坐教室桌前的我,卻很不習慣那沒有女孩嘟嘴吹著蒲公英花絮的歡笑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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