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應該做什麼工作?」
「我不知道我畢業之後可以幹麼?」
「我要換什麼工作才好?」
「我不知道我一直做的事,是不是我要的。」
「我想換工作,但不知道之後那個會不會比較好?」
「我前陣子離職了,但我好像也不喜歡這個。」
有陣子接了生涯講座,整理了學生們提到的一些生涯焦慮,
事實上這些焦慮在來找我抽牌的客人中並不專屬於社會新鮮人,
只是後來大家沒什麼機會討論,就越來越深深藏起。
(人們對於煩惱或多或少是有個允許討論的時間段的,錯過時機就很難跟人討論,這也是一個困局,畢竟沒處理完就是沒處理完,跟時間沒有關係。)
『都活這麼久了還老是迷惘,感覺會被人輕視。』
『感覺這個煩惱不適合我。』 『這應該沒什麼,我身邊都沒人在困擾這個。』
雖然煩惱竟然還要考慮跟自己的適配性似乎也是需要討論的主題,
不過今天想講的是關於【我們想要的東西,有時候要繞點路才知道】。
甚至需要繞一圈、體會了其高低起伏,我們才能對其產生完整的意義。
然後,我們才會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
很多冒險故事常常繞了一大圈,最後卻會走著走著回到原點,
原來一開始寶物就在起點之類的。
小時候看多了這類的故事常常覺得很老套,
但很冤枉的部分卻是,
在探索自我的過程真的會發現繞了一大圈而答案一開始便已破題。
在諮商訓練中,我們會接觸各家學派--強調理解原因得到救贖的、強調看向未來從現在啟程的、強調達成內心與行為一致的、強調重新定義看事情角度的、強調完成內心遺憾的......
我們理應藉由理解前人的價值觀型塑屬於自己的風格,
但當時的我為了盡快地將這些都背下來,關注點只是在各家的優缺點、誰對誰不爽而開發了新的理論、誰跟誰是一個派系的所以觀點相似、誰的理論後來延伸了出了新的方式、誰的走向了式微......
然後當我接觸到的世界更大、收到了更多的煩惱,探索了更哲學的領域,
我才發現這些學派說的是同一件事情。
在宇宙、佛教、人類圖的角度中,
我們起初便帶著答案而來,當我們跟自己足夠一致時,
我們就可以自然的得到心中的答案。
學諮商時,教授們也常常向我們說的是「每個來諮商室的個案,都是帶著自己的答案來的,我們所能做的只是,協助他們看見自己的答案。」
無論是人生使命、靈魂課題、內心小孩的渴望,
當我們的意識不再使用各種社會價值觀的「應該」去壓抑、否認衝動,
我們便更能覺察到自己潛意識中想要的種種。
在這裡,有些人會很擔心真的順應內在衝動會出大事。
「如果很邪惡怎麼辦?」
「如果有些人的內在衝動就是想殺人怎麼辦?」
「如果真實的我很糟糕怎麼辦?」
但其實這才是需要正視並且導引至現實的部分,
倘若只是一味的壓著【自認為糟糕的想法】,
那麼就會因為缺少其他觀點,真的變成糟糕的想法。
但如果一層一層的去剝開來,
我們其實可以發現,
「想要攻擊」通常並不是最核心的內在衝動,
「攻擊」常常是想要「阻止現在不想要的情況」、「保護自己不崩潰」、「逃避面對焦慮」、「想證明自己有價值」......
「攻擊、傷害他人」並不算是內在衝動,而是【自以為有效的行動】,性也是。
我們可以以操作制約來解釋這個情況。
操作制約指的是人會透過增強與懲罰來決定是否維持行為,
白話一點來說,
人會透過自身經驗、或觀察學習產生行為與後果的連結,
然後決定要不要繼續採取行為。
再生活化一點來說,殺雞儆猴,猴子會自己動腦找關聯
(至於動腦找到的關聯有沒有正確就不一定了)。
像是一般我們知道的考高分有獎勵、考低分會被打便是很常見的正向應用,
負向增強則類似考高分可以免除補課、負向懲罰則是考低分取消假期等等。
這種學習模式並不一定會讓我們學到好的。
(就像前面說的我們找到的關聯並不一定正確適宜,
也因此才會需要與他人討論,這樣才有機會重新校正關聯)。
攻擊行為也是這樣培養出來的,
當人們發現透過攻擊他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況,
便會學會繼續使用這個方式,
像是嘲諷他人後對方啞口無言,感到自己高人一等;
或是傷害他人後對方不敢逃跑,感到自己有控制權......
我們真正的內在需求是
「為什麼需要感到自己高人一等?」,
>這是否代表我們其實感到自己沒有價值?
>是什麼讓我們感到自己不夠?
>我們怎麼看待自己?
>我們是如何將評斷自身價值的權力交到他人手上?
「為什麼需要感到自己有控制權?」,
>這是否代表著我們其實感到一切都在失控,而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的焦慮?
>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是否過度習慣一切在掌控中?我們是否想承擔一切責任?
>當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我們以往會如何應對?
>如果故事發展出第三種、第四種、第五種可能性,我們會如何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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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一些人生的探索、繞路,
我們會發現某些困擾不斷重複發生,然後一次次的使用新的方式去思考,
【不同人、不同時空、不同事件,但為什麼感覺情況相似?】
【問題難道是出在唯一相同的我身上嗎?】
【是因為我使用了同樣對待他人的方式嗎?】
【是因為我使用了同樣的互動思維推開了他人嗎?】
最終我們會發現某些答案是一開始自己就回答過的。
我們會經歷鄙視世界忿忿不平、鄙視自己自怨自艾、
最後又會重新重視自己與世界,理解這些鄙視都是為了保有靈魂的過程。
簡單純粹的看山是山、歷經摧殘的看山不是山、重整宏觀後的看山還是山,
我們不需要哀怨自己浪費生命找到很久以前自己就知道的答案,
反而是,這個答案就是重要到我們需要經驗過生命才能確定這是答案。
再回頭看見的山即使還是山,
但絕對與起初背答案式的「這是山」的理解截然不同,
同樣是一杯水,
安逸的時候,對於「這是水」的理解,
與歷經遇難、飢渴、爭鬥搶奪資源劫後餘生的「這是水」,也會有新的定義吧?
這會使我們更願意為了「水」而做點什麼,
這個也是每個人心中那個想為之捍衛的生命意義。
(有些人不喜歡自我探索創傷,我個人是認為我們沒有一定要找到它,畢竟就算沒有被定義出來,我們仍然會自然地在做。如果現在沒有困擾的話,不找其實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