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群居動物,活在世上,靠得是呼吸,靠得是食物,也靠人跟人之間的關係。
沒有人喜歡過被排擠的生活,人都希望可以被喜歡,被愛。
然而,人生卻不是都這麼完美,因為人就是不完美的。
在家庭,我們會覺得父母偏愛其它兄弟姐妹不愛自己。
在學校,我們會覺得老師跟同學不喜歡自己。
在職場,我們會覺得老闆跟同事不待見自己。
儘管有些是自己的錯覺,有些是誤會,但很多真的是鐵錚錚的事實,還不見得有理由。
初入社會時,我在一家花店工作,我完全被排擠在外,我被明明白白討厭的很明顯。
我不知所以,也不知所措,當時的那幾年,我自卑、恐懼又無比的努力(當時需要搬很多重物,這活都是我的,同事們不會幫忙,我不會給自己沒事做,沒客人時,我永遠都在擦擦抹抹洗洗),直到工作傷害,椎間盤突出,腰痛到沒法再待在那裡工作才離職,年紀輕輕就已落下終身的病根。
離開那裡後,在另一個陌生的行業,遇到新的老闆、同事,終於遇到喜歡我的正常人了。
自卑才慢慢的被一天一夜的被時間給沖洗掉,時至今日,過去三十年了,我再也不自卑了,相反的,我還自信過了頭。
這自信不是我覺得我自己有多好,而是我就是我,你不喜歡我,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你有討厭我的權利,我也有不喜歡你的自由,很公平。
我也不知我這反過來的自信是怎麼養成的,我自己推測是人被逼到了極致就反彈了吧。
因為沒學歷,一直在從事服務業,服務業幹的宗旨向來都是客人永遠是對的,員工領人家薪水,把客人服務好,就是把自己的薪水給照顧好,長期在這樣的扭曲裡,我想觸底反彈也是合理。
現在自己當老闆了,雖然客人也代表著我的收入,雖然我也有經濟壓力,我需要每個客人的支持,但,年近五十的我,卻再也受不了慣著客人了。
客人可以選老闆,老闆也可以選客人。
買賣應該是彼此都滿意,才是一次完美的交易。
我需要客人,但我不需要奧客。
你是好客人,我就是好老闆。
交朋友,對我來說也太麻煩了,身性孤僻的我,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現在因為一個月得領一次血壓藥,所以最少一個月得出一次門。
天天聽著音樂,待在家裡種多肉,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所以年近五十,我只有一位朋友。
這朋友跟我興趣相投,三觀都合,唯一的不同是,她是討好型人格,很怕衝突,而我卻超容易引爆衝突。
我堅持有話就說,有氣就放,被人討厭也無所謂,因為我沒打算跟他們交朋友,被他們討厭也無妨。
我不知道我這種不怕被人討厭的勇氣是哪來的?
但,我後知後覺的才知道,原來這種被討厭的勇氣在人類中是很稀有的。
而我那朋友很特別的是,她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比我還自信,對外人眼光不管不顧。
蔡康永說:覺得老闆討厭你,就想離職,那如果覺得世界不喜歡我們,我們要不要去死啊?
那個覺得世界充滿惡意的人,他到底是怎麼看待自己與世界的關係?
我們這個被別人喜歡的需求,到底要擴張到什麼程度我們才放心?
這問題很震憾人,但這問題沒標準答案。
我們大多數人都太害怕被討厭了,究竟我們這條安全感的界線要拉多遠才足以安心?
對我來說,集體過度的討厭叫霸淩,那過於惡意。
如果在霸淩的環境裡,我覺得做出任何選擇來改變這樣的現況都是應該。
但,如果不是,比如我早期工作的那個花店,他們沒有霸淩我,他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我,覺得我有夠笨,(當時的我確實很笨)。我會在那個工作環境堅持,是因為我沒學歷,我想學習技能,所以我留在那裡,直到身體出狀況,再無法負擔。
在我父母的那一輩,當時不講究學歷,也是只講究能力,所以各行各業的學徒們,其實幾乎也都在看似惡意的環境裡成長,因為技能從來都不是輕鬆泡茶的環境下能擁有的。
當時他們別無選擇,所以環境再糟,都可以過。
而以前的社會單純,人心也單純,心思不會拐好幾個彎。
現在人不只希望被周邊的人喜歡,連上網留個言都希望那些陌生的網民們能認同自己,不要討厭自己。
明明不是明星,卻有顆明星的玻璃心,希望所有的鍵盤都可以對自己釋出善意,而你連他長得是圓是扁叫啥都不知道,卻希望自己可以不被那些人討厭。
現今,討厭人的,和被討厭的,也許心都沒那麼單純了。
總之,想怎麼活,沒標準答案。
找一個讓自己自在的方法,也許被人討厭也不是什麼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