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初中的我,變得沈默和內向,童年的一堆問題還沒有答案,又來了更多的問題,使我更加困惑。母親和大哥大姊忙於工作,沒有時間管我們上學的幾個小孩,只是學期的成績單,不能不合格,於是讀好書是責任而不是追求學問。
香港還是英國殖民地的年代,教會辦的學校很多,所以我很自然又是入讀其中一間,但這次不是天主教而是基督教,是屬於美國加州的安息日會。但跟其他基督教會不同,他們崇拜聚會在星期六,就算不是信徒,學生們規定一律要參加,由那時開始,自己心裡已經不爽,難道又要面對另一次的「被廹信教」?
在中學的一段日子,每天在學校要早禱唱聖詩,聖經是必修課,我終於可以有更多機會讀聖經,但只是為了要考試,自己也倒喜歡其中的故事,所以成績很好。可是為什麼他們的信仰總讓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守安息是在星期六而不是星期日,最主要的還是依循摩西律法,例如要禁食有殼的海鮮和豬肉,在我看來,像猶太教多些,自己喜歡吃蝦餃燒賣,還有燒臘,這麼多限制,我肯定不想入教!可是據我所知,有些學生為了一些好處,居然受洗歸入這個在我看來的另類教派,於是又給我証實宗教的偽善。
七十年代的香港只有兩間大學,競爭十分激烈,很難考進去,一般成績的我,有自知之明,在大哥哥的支持下,我去了英國讀大學預科,現在回想起來,這一條道路原來天父一早就安排給自己。
在英國中部的 Warwickshire 郡一個工業小城鎮 Rugby 的第一年,我渡過了快樂的學生時光,因為有很多自由,亦有很多新鮮有趣的事物讓我發掘,原本滿腦子古靈精怪思想的我又再活潑起來(可參閱舊文章校園內學英語),但自己從沒有想到就在這個小鎮裡,我找到了生命的亮光,就像東方博士追蹤伯利恆的星光一樣,找到了是神也是人的耶穌基督:彌賽亞。
雖然我從小就對天主教有很多疑問和不滿,但我還是很忠心,五年中學在安息日會的教育沒有讓我叛教,去了英國後,我還特別去天主教堂做彌撒,可是只去了一次便作罷。那是一間古舊的教堂,氣氛一如天主教堂嚴肅,對我來說是了無生氣,偌大的教堂只有寥寥可數的人,十分冷清,彌撒完畢,也沒有人向我這陌生的人招呼一下,各人各自離去,我失望之餘,也決定不會再來,反正星期天懶在溫暖的床上多好啊!
「我要教導你,指示你當行的路。」 原來幾十年前,神已經有祂的旨意在自己身上,帶領我在陌生的國家,開始另一個人生,那是一個豐富又實在的人生。因為推卻不了兩位學姊的熱情邀請,我很不情願的第一次去 Evangelical Free Church 聽福音講道,教堂屬於「改革派」*而不是英國聖公會,沒有刻板的儀式和誦經,氣氛比較輕鬆,詩歌雖然不懂但悅耳,管風琴的音樂伴奏更令自己印象深刻。牧師來自威爾斯*,他的英語帶著濃厚的口音,所以他的講道有一半以上聽不懂,為了好奇想攪清楚知道他說什麼,以後的每個禮拜日我便乖乖的跟著大家一起去聽道聚會,不經意的開始了我尋找真理的道路。
小城鎮的這一間樸實無華小教堂,給自己第一個感覺就是很親切,每次聚會後都有人跟我打招呼,其中一對年青夫婦特別令我難忘,他們十分友善,除了邀請我們一班學生到家中吃午餐外,還每個星期六早上帶領我們查考聖經。戴恩是工程師,他的太太蓓蒂則是教師,我們這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總會在一起讀聖經的時候,提出很多挑戰性的問題,最記得其中一個理工男生,有一次很氣憤的說:「聖經根本就是一本滿是謊言的書,騙人的,不可信!」戴恩倆夫婦沒有反駁,只是很有耐性地繼續跟大家一起來硏讀整本約翰福音,因為神的恩典,最終開啟了我們一班海外學生心靈的瞎眼。
約翰福音,第一章:「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生命在他裡頭,這生命就是人的光。」我們一直讀著讀著,幾年後大家都追隨了基督,因為已經找到了這亮光,而那個憤怒的理工男生竟然也是其中一個蒙恩的人。
硏讀聖經固然是尋求真理的必要過程,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聖靈的作工,我們一班學生親自體驗到戴恩夫婦慷慨無私的分享,讓我們這些海外學生明白什麼才是真正基督的愛。他們只是一般簡樸的家庭,住的不是大洋房,生活頗為簡單刻苦。記得在聖誕節那天,夫婦倆人招呼我們一班學生吃的晚餐,沒有火鷄,只有簡單的香腸和火腿,馬鈴薯和青豆,但因為他們的愛心和付出,對於我們來說,比起美味佳餚更寶貴和懷念。
幾十年後,當年的一班學生雖然各散東西,戴恩夫婦的愛心接待陌生人,已成為大家的最佳學習榜樣,現在無論在北半球的美加英國和香港,還是南半球的澳洲,都有一羣成長了的基督跟隨者,默默跟他人分享他們所領受過的真愛。多得科技的發展,透過網路聯絡,我們一直互相鼓勵關懷,並支持戴恩夫婦在中美洲宣教的事工,最後不得不提,他們可能跟香港人特別有緣,大兒子後來還娶了個香港女孩呢!(未完待續)
*改革派(Reformist) 始於十六世紀,馬丁路德是德國代表,Ulrich Zwingli 則代表瑞士,John Calvin 來自法國。
英王亨利八世與梵蒂岡教廷決裂反面後,亦進入宗教改革的時代,William Tyndale 的英文聖經翻譯: 舊文章有介紹 誰是現代英語的先驅?(上)
*威爾斯:是大不列顛的一部份,位於西南部,有很大自治權。威爾斯語是所有中小學生的必修課,亦是其中之一的官方語言,Hen Wlad Fy Nhadau (Land of My Fathers ) 是威爾斯國歌,將來我會介紹這片美麗獨特的土地。
以下透過一首威爾斯語的詩歌,藉此紀念來自南威爾斯的傳道人,謝菲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