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 我永遠站在雞蛋那方

前陣子有國中生畫了幅「帝王行人過馬路」的諷刺畫得獎，Youtuber Cheap憤怒地撻伐，後來有人把事情扭曲成網紅攻擊國中生，最後流於反智地爭論誰對誰錯。

身為長年關注行人路權的一份子，我懂Cheap的氣憤。有次我帶了一雙兒女過斑馬線，途中一輛汽車迎面而來，我原以為他要停(照法規他應該要停的)，但他沒有，而是從我們後方繞過去。

我當下非常憤怒，大聲地斥責對方(因為地點在台北市中心，而且旁邊就是警察局我才敢這樣，換作是台中我就...)，誰知駕駛對方竟然開了車門，要和我對質，他堅持自己有減速了，對我比了個中指後揚長而去。

他沒有顧及到的不只是法規，還包含我這個一手牽著幼兒，另一手推著嬰兒車的爸爸的感受。我看著本應停下來的車子繼續朝我開來，我無法判斷究竟他會撞上我? 或者是從旁繞開? 我們是三顆雞蛋，任何一顆破了我們家就毀了。

小說家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前陣子村上春樹得到耶路撒冷文學獎，許多人勸他別出席領獎，最後他不但出席了，還在以色列總統面前表示，在雞蛋與高牆之間，自己永遠都會選擇站在雞蛋那邊。

「無論高牆是多麼正確，雞蛋是多麼地錯誤，我永遠站在雞蛋這邊。」 他說

這並非二分地說以色列是高牆、巴勒斯坦人是雞蛋；在他的演講中，高牆是那些僵化巨大殺人的體制，而雞蛋則是一個個脆弱的肉身與靈魂。

Cheap想撻伐的對象並非國中生，而是台灣系統化的交通暴力、弱肉強食的板金文化，對此，我一樣感到憤慨。

但如果我們將「高牆」的意義再延伸一些，不只是體制與系統，還包含了各種自己為正義的意識形態及立場，那麼我們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雞蛋，也時常站在高牆的那端。

像這位國中生與他的老師、家人，在被粗暴言論鞭笞時，他們就是雞蛋。

當Cheap被酸民數落時，他也是雞蛋。

真心希望我們能活在一個對雞蛋更加溫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