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我就會認字了。雖然可能會「筱」、「小」不分、因為前者不認識,而後者讀音與家人的名字「筱」雷同,讓當時測驗我的家人哄堂大笑。又或者是在國中英文課本上教mother,而我立刻想到model…
感謝小學低年級的老師看到我的國語文潛力。
高中時的英文課本出現barbarian這個單字,讓當時困在考試中的我第一次有了喜歡的英文單字。雖然,它在英文裡並不是那麼美好的意思,然而它之於我就代表自由,採集獵食,以天地為家,吃飽就滿足,躺在草原上看蒼穹的星空。生活應該這麼「簡單」。
時隔許久,我才再遇到另一個喜歡的單字。而「初戀」給人的難忘,就此留在心頭。
練拳往往會有社交時間,曾聽教練用「正能量」的語言鼓勵拳友。一開始還好,次數多了不知是我覺得鼓勵的時間多於練習的時間而不耐,還是感受到強迫的正能量讓人難受。後來我就不再出席了。但我對此不解,也因此對自己小有責難—明明人家就是好心啊﹗
後來,在綠色療癒課上,學到植物的習性,我明白了。原來我就是半日照的植物,正能量好比陽光,一天中,我還是需要有陰涼的時候才能好好生長茁壯。
帶著植物給我的靈感,我愈來愈能感知到語言的能量。
有一回等紅綠燈,看見位在十字路口,衣飾也算好看的服飾店外有張「跳樓大拍賣」的醒目布條。我想…這是在製造什麼樣的情緒,要讓人進場搶購啊。什麼樣的人又會受到這種用語的吸引入店消費呢?穿他們家的衣服怎麼會是用跳樓的情緒換來的呢?難以理解。
後來發現好多的行銷用語,都在製造「強迫」—強勢回歸、覇氣登場等等。於是但凡這樣形容的產品或活動,我都不想看也不會參加。更別說媒體上不管是主播或文字,「恐」字出現的頻率有多高了﹗是社會上的人這麼「不怕」,製造恐慌情緒,提醒「小心」,就成了當今的主流現象?
leftover可以是剩菜,也可以說成惜福菜餚。後者在我看到時,不由得感佩這麼描述的人,讓眼前充滿美好。
divorce聽起來負面?所以paltrow跟cold play主唱就用concious uncoupling來形容他們的分手。表示和平、還是朋友。用什麼樣的文字形容經驗,決定得到的是傷害還是讓人成長的寶貴的一課。
還曾在工作上遇到「術語」parasite。這個字我懂,雖然覺得不太對,但在訓練的場合還是先直譯了。然而它作為行業裡的一種設備,並不是「寄生蟲」。我感謝上前告訴我的夥伴,讓我有機會更正我的用語。事後向前輩請教,得到的回覆富有哲理「 You have to know what you don't know!」明明就是我不知道的事,但我還是得知道我不知道…這個回覆也讓我充滿感恩,因為,這讓我少了點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自以為﹗
在課堂上老師問「不能證明被告犯罪」v「被告犯罪不能證明」有何不同?
聽到題目,先是知道字序不同。在心裡默想了下就說:前者是否犯罪不得而知,但後者語帶犯罪,然無法被證明的意涵。老師微笑著說對了。僅是字詞的排序就有影響深遠的意涵,必須字字珠磯、審慎斟酌啊﹗
這次的經驗讓我發現自己的文字理解力的確還可以。
而這能讓對方感覺到自己說的話很快地被接住,說好的語言也為自己建立形象。兩者加成的效果就是溝通無礙,合作愉快﹗
也是在Brene Brown用Atlas of the Heart說明用文字形容自己的情緒能幫助自己超越情緒,書中介紹了各種情緒的near friends,意思是這些near friends的字其實還是不到位,但常讓人誤解。書中提到的例子 LOVE,attachment 依附是它的near friend。亦即我們常把attachment誤作LOVE。前者是拘束,後者卻是自由。所以豐富自己的語彙,表達更有層次外,也對個人成長有無比的助益。·
一些事件,讓自己想知道我究竟是在腦補還是有洞察力…畢竟能看到事物相同旳本質,所以能舉一反三跟先畫靶再射箭是兩件大不同的事。於是這件以前感受到但很少細思的事就具體了:了解詞語必須有脈絡。腦補可以說是無中生有,而洞察力則是依據蛛絲馬跡而做出符合經驗及論理法則的推論。
想到電影大賣空The Big Short。劇中人物何嘗不是看到異常的事件後以邏輯思考、實地考察的方式作出推論,但「共犯結構」的制度下,讓他們也不得不懷疑或遭受懷疑自己的判斷。後見之明即絶大多數的既得利益者,協力造成了詐欺。嗨~映照當下,多麼寫實。受害的人丟了工作、沒了家產…
當體制讓人無法信任、安心時,要培養洞察力自求多福啊﹗
Brene說德文是富有情緒的語言—融合了情緒的字多半是複合字,如「幸災樂禍」(好慶幸中文也有這個形容)。在那之前,說德文的家人也說,口說的語言裡都是有情緒的,因為我感受過語言的能量,所以對他此言深表認同。有點可惜的是我雖然會說台語,但都很基本。而我知道台灣的用語是很精彩的—比方,抽煙可以是「啵hun」,聽覺讓我生起充滿了煙圈不斷的畫面。
記得讀過日文裡對顏色的形容很多樣。反應在人的意識中。想到沒有看過船艦的馬雅人以為海上漂著的是大帽子,結果帝國就此滅亡了。如果文化裡沒有對應概念存在的文字,那麼這個文化裡的人就無法針對這概念思考了。
曾經,我以為我對言論自由freedom of speech的包容度很小。然而變來變去的言論自由小則傷害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大則可能造成信譽的虧損。其實,中文裡也不是沒有「一諾千金」的概念,然而可能還是(籠統的)「西方」的言論自由更吸引人吧,畢竟崇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是,學到了禁反言後,我被療癒了—因promise讓對方信賴以致受有損害。「西方」的文化裡不是沒有,而是我們沒看到﹗
語言絕對有局限,但「會用」在讓人和泰的能力讓我感到fantastic。
“The limits of my language mean the limits of my world.” -Ludwig Wittgen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