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均7天寫一篇評論的生活,評論已與生活不可劃分。然而,為何需要評論?評論有標準嗎?評論與作品是什麼樣的關係?作品的評論與時事評論又有何差異?而評論作為自我辯證的運動,其運動對生活又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
評論與作品的關係:
當我們閱讀一件作品時,所看到的、感受到的都不同,這些不同,還不足以形成評論。評論是依附在被評論之物─「作品」上的,舉凡建築、書籍、戲劇、電影、演講等,甚至是特別而值得書寫的自我經驗(如公務生活)。先有作品、一個對象的存在(不一定是客觀,自我經驗的反思為主觀),才有評論的發生。然而,光有作品,還無法保證評論必然會發生、一定能夠誘發評論,這中間還必須有透過作品反思的自我辯證過程。如每一篇新的評論,都在問,如何寫?如何開始寫?寫了又刪、刪了又寫。透過書寫與刪除回答的自我辯證運動中,來來回回的將作品再書寫,評論遂成為原作品與評論者透過反思所衍生的「新作品」。故評論(新作品)雖生於作品,或者說作品賦予評論養分、能量、創造的可能,但評論本身卻又分岔的同時指向原作品與評論者自身;不斷的來回反問作品與評論者。因此,評論的對象不只是評論作品、更是評論自身、評論作品與自身的關係(這之間不必然有讀者的存在)。
正因為評論的對象是作品與自身,站在高達美詮釋學的立場,「只有不同的詮釋,沒有錯誤的詮釋。」作品與自身是沒有好壞標準的;任何評論都具有意義與價值,或者說會讓人有想評論的作品本身就是好作品,不管是差評或好評。如同羅蘭.巴特認為:「評論不是科學。後者談論意義,前者生產意義。」重點在透過作品的文學性、哲學性、語言性,掌握作品的「可思」之處,並透過書寫;閱讀、整理作品、書寫、閱讀、刪除、再書寫、再閱讀、再刪除的反覆過程,將「可思」之處放到最大。這就是評論的意義與價值所在;不同於原作品創造的意義,另外創造了作品的「可思」之處,以創造驗證創造。
以建築評論為例,評論與建築是什麼樣的關係?光有建築還不夠嗎?為何需要在作品與讀者之間在增添閱讀的評論?從上可知,不存在無法被評論的建築,只存在未被評論的建築。光只有建築當然是不夠的,不是指作品無法被看見的不夠,而是作品尚未被書寫、尚未透過書寫再被閱讀的不夠。評論(新作品)所創造的意義已不同於建築(原作品)的意義,建築提供了直觀(intuition)、運動的對象,評論在其後透過智能(intelligence)賦予其可思之處意義。若沒有評論賦予的意義,則建築與建築之間同樣都只是影像(image)而沒有了差異。評論讓讀者直接進入到建築可思的部分,而不同於走馬看花、無法聚焦、或僅聚焦於自身經驗的建築體驗。透過評論引入評論者跨領域的思維與自身經驗詮釋建築,創造出與建築的想像距離;經由評論帶領讀者抵達比建築的更遠之處,並啟動讀者建築想像的觸媒,形成新建築向前的潛在動力。
作品的評論與時事評論的差異:
筆者為何少有時事評論?一方面因為身分的關係,不方便公開對時事議題評論。另一方面時事評論的特性在於及時、快速、聳動,這與筆者評論的目的與習慣有所不同。時事的相關評論很多、很快,卻也很淺、及混雜很多假訊息。為了搶先(鮮)必須快狠準,而少了查證與評論經自身反思、創造的過程。
筆者的評論幾乎都開地球(公開)歡迎參觀比較。公開的原因在於,一方面東西只要一放上網路,就一定會留有紀錄,早就不存在絕對的私密性。另一方面筆者一向認為「評論為天下公器」。如同學術論文,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評論與學術的價值皆在於,站在前人的成果上,並且成為後人的基石。況且,有好的想法想昭告天下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憋得住。
最後,當評論已成為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雖然時常晝思夜想而影響了睡眠。但透過不斷閱讀作品、認識各種領域的作品。再不斷評論,產生跨領域的思維。評論作為自我辯證的運動,一方面豐富了自我,一方面創造了新的自我、反思後的自我。生活有了一方創造的想像空間,永恆擴張、永不止息。如此,怎能不愛上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