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羅之夢｜自由與干預｜雅各．索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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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介紹的是一位羅馬共和國時期的著名人物─西塞羅。透過他，我們可以看到當時的哲學思想、政治環境和經濟活動。他甚至提出了一些與交易市場相關的觀念，有人認為這些想法或許是自由市場概念的起點。接下來，我會參考《自由與干預》這本書的內容，然後加上我自己的理解來跟大家分享。但我要提醒大家，我的理解多少會有些主觀成分，你或許也會有不同的想法。另外，如果你對的西方經濟演變的歷史過程感興趣的話，也可以考慮看看這本書。相信會讓你有所收穫。

西塞羅是誰?

西塞羅是一位多才多藝的人，他不僅是一位哲學家，還是一位政治家、律師、作家和演說家。他出生在一個富裕的騎士階級家庭，從年輕時就對法律和政治感興趣。他從一個比較低的貴族身份開始，逐漸往上爬升，最終在公元前63年成為了羅馬共和國的執政官，達到了他生命的巔峰。

西塞羅於公元前63年成為羅馬共和國的執政官

在羅馬共和國後期的政治動盪中，西塞羅是共和國自由主義的堅定捍衛者，也是馬克·安東尼的政治對手。他堅定支持古羅馬的憲政制度，被視為三權分立理論的先驅。然而，他的政治立場引起了許多敵對勢力的反感，由於發表了對馬克‧安東尼諷刺攻擊性言論，最終在公元前43年遭到刺殺。

在他生命的後期，雖然他的政治生涯陷入低谷，這對他個人而言雖屬不幸，但也因為抽離了政治的複雜環境中，使他有更多的時間將他的思想轉化為文學作品，這些作品流傳至今。

西塞羅的政治理念

由於西塞羅成長於羅馬元老院的權力範圍下，他的思想深受捍衛元老院制度和文化的家族所影響。他們都相信農業生活所代表的自然法則和社會階級制度。

西塞羅認為，在大自然的設計中，勞動是人生中注定的，羅馬的大多數人都是辛苦勞動者，所有人都被要求工作，並獲得他們應得的報酬，就只是這樣而已。貴族的地位高於這些勞動者，並被視為是自然狀態的一部分，身為土地擁有者的貴族，他們利用奴隸和勞工的勞動力來生產作物，從而為自己創造財富。

理想的共和國運作：元老院、平民院、執政官

他理想中的共和國應該是由人民大會運作，包括平民院的平民。雖然理論上他們應當和元老院以及執政官密切合作，但實際上，共和國已經變成了寡頭制度，由元老院壟斷權力，而獨裁者則試圖控制元老院。這樣的現狀與西塞羅的理念不符，他希望捍衛元老院制度、共和政體和公平的市場社會。他主張階級和諧，希望各個階級能在元老院的領導下和平共處，這些都是為了保衛羅馬的自然秩序和社會階級。

另外，必須提到西塞羅的政敵喀提林，他試圖利用對羅馬政體不滿的某些貴族和平民來推翻共和國。他提出了對平民有利的債務改革等提案，但這其實只是為了引發這些群體參與反抗的誘餌。西塞羅則認為給予窮人土地不僅破壞了市場規則，也破壞了現有的社會秩序。最終，西塞羅揭發了喀提林的陰謀，但卻繞過了法律處決了喀提林及其同謀者。雖然這為西塞羅帶來了暫時的勝利，但也為他的流放和被刺殺埋下了種子。可以說，西塞羅的死是因為他對自然法則和社會階級制度的堅持。

斯多噶主義對西塞羅的影響

斯多噶主義強調自然與德行。專注於你所能控制的，接受你無法控制的。

斯多噶主義是一種哲學，認為通往幸福的道路必須靠著德行的實踐並順從自然。這個理念有兩個重要的概念：自然和德行。

所謂的自然就是宇宙運行的法則，由理性所支配。這裡的理性可以解釋為理解事物的本質與因果法則，也就是世界上一切事物的產生、演變都有其原因，並依據某種法則運行，這個法則就是自然。因此，人們應該與宇宙和諧相處，並順從自然的意志。比如，若你出生在貧窮的奴隸家庭，應該接受這個目前無法改變的現實，放下怨恨、憤怒和妒忌貴族的心態。這些負面情緒無法改變你目前的處境，只會導致更糟糕的結果。社會階級結構是許多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結果，這是歷史發展的過程，無法立即改變，也無法僅憑一人之力改變。因此，斯多噶主義者會嘗試調整自己的意志，使之與世界進程相符，告訴自己只能先接受目前的狀態。

但是單純接受現狀可能會讓人感到消極，因此，斯多噶主義者強調實踐德行的重要性。為什麼要實踐德行呢？因為擁有高尚的品德雖然無法避免不幸，但可以讓我們抵禦不幸的衝擊。實踐德行能讓我們在面對不幸時保持積極的態度，並能讓我們保持平靜和理性。只有處於理性的狀態下，我們才能更好地思考宇宙中的因果關係，並做出正確的判斷，進而帶來更好的結果。這也就是斯多噶主義的核心思想：

按照自然和理性的法則生活，與自然合而為一。

斯多噶主義哲學家愛比克泰德曾經提到：

我們能夠控制的是自己的觀念、傾向、欲望、好惡，總而言之，是我們的一切行為。而我們無法掌控的事物是身體、財產、名望、命令，總而言之，是我們行為之外的東西。

這段話告訴我們，雖然我們的掌控範圍是有限的。但至少我們能專注於掌控自己的思想、情感和行為等自己能夠控制的事物，並接受那些我們無法控制的事物。這樣的態度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生活，更快樂地度過每一天。

西塞羅被放逐出羅馬後，這段時間對他而言可說是人生的低谷。但或許是斯多噶主義思想對他產生了影響，使他能夠平靜地面對這段逆境，並將心力轉移到自己所能控制的事情上，也就是寫作。寫作對他來說不僅是一種抒發情感的方式，也是將他心中的理想呈現出來的一種途徑。

在這段被放逐的時期，他創作了許多偉大的作品，其中之一就是《論責任》。在這本書中，他譴責了獨裁和貪婪，將獨裁比喻為獅子，貪婪比喻為狐狸，強調了這些野蠻的力量和欺瞞的意圖是不應該被容忍的，因為這樣的追求永遠不會有滿足的一天。

獨裁是獅子、貪婪是狐狸

此外，在書中他描述了理想的經濟願景，即通過友誼和對知識的追求來實現和諧、和平和財產安全，並建立一個以政治奉獻、情感、仁慈和自由為基礎的公正社會。他強調了好的道德能夠推動健康的市場，使人們能夠安心地進行交易，信任是整個自由貿易所需要的重要基礎。在這個貿易過程中，他理想中的正直和斯多噶式的自律發揮了重要作用。

在經濟活動中，他認為責任不僅比貪婪更重要，也比享樂更重要。他無法接受以利己或欲望來驅動經濟的互動，這點與現代的經濟活動似乎有所不同。總之，對於西塞羅來說，責任、學習、友誼是理想中的標準，這些有助於建立起自由交易所需要的信任基礎。

西塞羅時期的經濟活動

在羅馬共和國時期，社會普遍形成了階級結構，基於對自然法則的崇敬，自然加強了貴族的統治地位，因為自然並不是平等地創造出每個人，所以人類應該遵循自然的區別。因此，貴族將他們所擁有的財富、權力和地位視為是自然賜予的禮物。真正的政治和經濟自由被認為是屬於少數貴族地主的。這種觀念在當時的貴族階級中普遍存在。

因此，就經濟活動而言，也存在著明顯的階級區別。主要的經濟活動，比如商品交易、貸款和資產購買等，大都僅存在貴族之間，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市場。然而，這個市場卻能夠持續自我運作，並且達到一種自然均衡的狀態。

為什麼這個市場能夠自我運作呢？

根據西塞羅的想法，這是因為財富本來就是貴族的，所以他們對於財富可以淡然置之，沒有了追求財富的貪婪和煩惱。相反地，他們能夠專注於純粹的美德來運作政府。因此，關鍵仍然在於德行的實踐。只要上位者能夠摒除私利，專注於全體公民的利益，就能夠讓這個市場持續運作。

接著，由美德所延伸出的其他善良的行為，諸如責任、信用與友誼等等，則能夠讓這個系統順利自我運作。

• 首先，上位的統治者有「責任」以適當的方式進行統治，維持社會的和平，並在和平的基礎上創造繁榮。
• 其次，要使經濟繁榮則必須讓自由貿易能在此封閉系統中順利進行，其中「信用」便是關鍵。若市場內的交易者皆沒有信用，那交易便無法實現，資源與金錢便無法流通，經濟也無法成長。
• 最後，當經濟成長到自給自足的狀態後，還需要妥善分配這些經濟資源，這就需要「友誼」。基於友誼，每個人都有責任來幫助他人，雖然無法幫助所有的人，但至少應該將資源優先保留給親人和朋友，其次才是公民。例如，羅馬貴族會通過廣大的小麥分配系統捐獻麵包給公民，並將小麥運送至地中海彼岸，如此小麥的收穫便會自我調節地在帝國中自然地流動。

上述的概念雖然與現今資本市場的運作和普遍的人性有所不同，某些觀點也讓人難以認同，但其中仍然有一些本質上的相似之處。例如：

• 西塞羅所提到的自由貿易概念，雖然當時僅限於貴族這個封閉群體中，但總是歸功於這個概念的萌芽，才能在日後社會轉變的過程中逐漸擴及整個社會群體。
• 而在現代社會，雖然沒有如當時那麼明顯的階級制度，但在一定程度上人們仍會默默地將自己與他人分類。事實上，階級的概念雖然不太明顯，但本質上仍然存在。根據八二法則的概念，社會上八成的經濟資源往往會流向二成的上層階級手中。儘管如此，現代的政府、企業和科技會以某種形式將這部分資源分配給一般民眾。例如，通過創造新的商業模式，提供就業機會給一般民眾，讓他們有機會獲取財富。
• 至於「信用」在過去和現在都是促成交易的關鍵。在市場中，沒有人喜歡被欺騙，因此大家都會更願意和值得信賴的人做生意。

存在於貴族間的交易市場自我調節地形成經濟均衡。

總的來說，西塞羅認為，如果貴族們能夠遵守斯多噶派的道德標準，盡可能無私地進行政治上的運作與農業上的活動，那麼就可以將自然轉變成一種自我延續的財富源泉。這樣做既能維持貴族的私有財產，又能將這些財產用於共同利益。這可以說是自由市場思想的起源。西塞羅或許也是第一個主張人類道德與感受會推動市場自主運作，並創造出經濟均衡的人。

結語

綜合西塞羅的想法，他夢想著一個充滿著理性學習、友誼和自由交易的理想社會。在這個世界裡，人們要保持冷靜的頭腦，努力地理解自然的運行規律。這不僅可以消除對自然的困惑，也能讓我們的心靈更加平靜，更能夠勇敢地面對死亡。此外，西塞羅認為，市場運作的基本原則應該是愛，而不是貪婪。因為愛可以促進人與人之間的友誼，而這種有品德的交易方式才能產生穩定可靠的財富。

然而，遺憾的是，在羅馬共和國末期，西塞羅為了捍衛他的理想，與周圍的世界發生了衝突。最終，他被馬克．安東尼以殘暴的方式殺害，成為了一位世俗的共和主義殉道者。但至少他捍衛了自然秩序與經濟道德，指引了一條通往財富的有德之路。

他的思想也給了亞當・斯密啟發：如果受過教育的精英階層專注於農業，並以公正且符合道德的方式進行交易，市場就能夠自我運作，創造財富，並促進共和政體的繁榮。這種均衡模型成為了經濟哲學的基本框架。然而，隨著後來基督教逐漸佔據優勢，基督徒開始用天堂的救贖取代了世俗的公民政治觀念，並將上帝帶入到交易系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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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自由與干預》作者：雅各．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