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生完孩子以後反而沒有這麼懷孕這麼厭世,以至於拖到現在才繼續寫文章,除了每天都在跟時間打仗外,某部分是因為好像又跟懷孕的人設又不同了有點自己打臉,但是為了維持一些自我,書寫必須擠出時間證明自我的方式,完全懂了《以我為器》裡說的:「書寫,助我從盲昧而瑣碎的深海中透脫出來,從全然圍繞著孩子的專注中鬆懈下來,暫時找尋所謂的「我」:我的價值,我的存在意義。原來我還是挺在乎我自己的吧?如何定義自己?」
我很驚訝原來每個人都是從這麼小的身體開始的,在路上看的討人厭抽菸的中年大叔也是,真的難以想像他也是從這麼小開始的,他可能曾經也這麼可愛?
還有生命真的就是從吃跟拉開始,新生兒無法對話,但其實他的需求很簡單,基本上就是吃跟拉還有安撫,滿足了這些就會沈沈睡去,我沒有想過原來人的需求可以這麼容易被滿足,而且我可以從孩子的表情看出來很滿足。
新生兒的哭其實沒有眼淚,就是閉著眼睛聲嘶力竭吼著,要真的到臨界點才會有眼淚,而我也意外我竟然沒有很厭煩哭聲。孩子也常常皺眉看著這個世界,當人真的不容易啊。
在月嫂離開後的三個禮拜,當一切得自己來,新生命的聖光漸漸退去,整個精神都泡在餵奶換尿布哄睡陪玩,睡眠被切得零碎,我很少想起自己,一旦想起難免空虛,原來自己對於母職這個身份有太多誤解,我才知道,當了媽媽後會更需要找回自己,更想做一些其他事情,來證明自己不只是母親,但又是在向誰證明呢。為什麼我一直抗拒純粹只作為一名母親?
而且充滿矛盾的,我常常被孩子單純的眼神所迷惑,只要他一對我笑那當下就是永遠,似乎感受到他的當下也只有你,法喜充滿的,尤其是他的眼神開始會對焦後,那純粹的眼神是會讓人融化。但有時又對於母親這個身份以及身體感到憤怒,關於母親這個身份有很多的標籤需要撕下,自己也很容易就掉入那些標籤,甚至用那些標籤審視自己,像是一直在家會覺得自己毫無產值,照顧一個新生命的偉大卻很少被聽見。
滿月那天,我寫下:
能夠參與一個人的生命初始其實很難能可貴,因為這個月只會佔漫長人生裡的一小部分,而這樣的初始有很多驚奇,比如你可以每天都有新表情,比如你那天邊喝奶邊比讚非常正面,比如你那天練習趴著時聽到我的聲音很努力地抬頭看我,比如跟你說早安你剛好手舉起來說嗨,比如你洗澡下水時那大爺般的神情,比如你那很少見的社會性微笑讓人融化。這些瑣碎都讓我珍惜,很多當下都讓我想永遠在那,因為知道錯過不再,都只在那些瞬間。
而孩子讓我體驗到生而為人的神奇,原來一切是這樣開始的,看著一個小小的身體努力地呼吸,眼神從渙散到開始跟你有交流,短短一個月又長大了好多,甚至會莫名開始懷念剛生出來的模樣,因為知道一切都是一去不復返。
人生就是這樣吧,很多的不明所以,到現在我還是會被朋友們靠北以前如此堅持不婚不生,結果現在全走上,似乎自己不去實驗看看找不到答案似的,竟然也莫名其妙邊靠北邊走在在育兒這條路上。
你會漸漸長大,希望我也會慢慢找回自己。
而我今天竟然可以坐在電腦前把文章打完,已經值得恭賀,孩子又叫了一聲,似乎是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