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如何被糟蹋的－對於我沒法子成材的理由

我記不起多少歲了，約５至６歲吧．當時來香港應該不會太久，我和弟弟一起進入一所家附近的幼稚園，分派到不同班別．某日，一位坐在我前面的同學被老師叫到教桌前，在全班同學面前責問，他因何在座位上對某女老師的胸部指指點點還賊笑（偷笑）些什麼似的，總之該位無辜同學就是受了一頓臭罵．我當時不明白那位同學做錯了什麼，反正老師應該是對的．

我第一所讀的小學名字叫「鄉師同學會小學」．大約是小二，小三吧，一位和我很要好的男同學送我一支他所用過的電子錶，我很高興，因為我從沒有過手錶呢，我懷念他，這個人叫作陳禮頓．但是在當天下午，班主任就在課堂上叫我課後到教務處，我當時真的受驚了因為那時候被叫到教務處，表示我們肯定犯了嚴重的事件，加上我好像沒做過錯事呢．我還記得當時雙腿是發抖着，一步一步進去．女班主任問我，今天是不是從同學那裡得 了一支手錶．我說是．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不對的嗎？有同學告（舉報）你貪心．＂

“我不是強迫他的，是他自願送給我＂，我覺得自己很無辜，當時還流淚呢．

“雖然是他主動送給你，但你都不應該要，你都不希望其他同學說你貪心吧？＂

“．．．＂－ 我祇懂哭．

“你把手錶交給我，我會還給那位同學＂

我無言把手錶交給老師，我還本打算回家後告訴爸媽人家送我一支手錶呢．我到現在還懷疑那個舉報我貪心（貪心，這形而上的東西，原來都有罪）的同學，就是那個髮型像頭盔，姓周的矮個子．

後來，轉到另一所小學就讀，我和弟弟應該是插班生．那時候於操場上有個簡單的入學面試，記起有位老師問兩條問題，一條是有關英文，另一條是有關數學．我和弟弟一起考的，爸爸在我們身邊．所謂考試，就是看一看題目，選個正確答案。我和弟弟很快都完成了，不到５分鐘．我答的兩條全錯，我弟答的兩條全對，但最後我倆都被取錄了．在步行回家的路上，我爸告訴了我原因－我爸對老師說：“因為我們都要出外工作，如果兄弟都在一間學校讀書會好一點，可以互相照顧．請您就通容一下嘛．＂

小學四年級，成績表上寫有班主任對我的評語為－「勤力不足，活潑有餘．」小學五年級，教英文的老師叫黃成焯，一個小許肥胖的男人．他為了令我班英文默書成績好一點，特別安排了一個下午幫全班補課．因為我是上午班，所以他十分慷慨地從學校的小吃店買了很多火腿三文治，作為對每個同學的補課獎勵．我記起當時我對一位同學說，“假如每次都有火腿三文治，每天補課都沒問題．” 最後，當英文默書成績發下來之前，黃老師對全班說這次默書成績全班都有明顯進步，但有些同學的成績就好像更差．

“明顯補堂不是一個好方法，起碼不是對每個人都有效＂．話畢，他發回默書簿．我拿到 了我人生中記憶所及的第一個零分，那本默書簿上用紅筆劃出一個大大交叉，往後就沒有再補過課．我為什麼會拿到零分呢？當時我認為是因為記憶力不夠好，無法記得所有字母的正確位置．句子 “We play football on sunday.” 我就是記不了ｗ字旁邊是ｅ字，然後空格，ｐ字旁是ｌ字，再來是ａ字和ｙ字．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英文默書不是靠這樣子記字母的位置，而應該要讀，要背誦，要懂意思．為何無人教過我這樣子讀書？還是有教過，但我無心入腦呢？我到現在都不清楚．

小學六年級，老師問誰願意做風紀（幫助帶隊，看顧低年級同學）就舉手報名，我熱心舉了手，可惜卻只做了一天的風紀．因何祇能做一天？因為班主任覺得我說謊．事情是這樣的．當天早上拿到了風紀肩帶（紅色還是黃色的，配帶身上時頗威風），小息後帶小三的同學入班房．不知道為了什 麼，這班的老師遲了很久才到，那時響了上堂的鐘聲，差不多十分鐘吧．她到課室後看到我還在，有點意外，忙說“謝謝，你也快去上課吧”，我就飛快由跑到五樓自己的課堂，班主任看到我遲來，問我原因為何遲到，我說要看顧小三班的同學，因為他們的老師來遲了．這位姓梁的女班主任說：“你不要說謊話，老師那可能遲到這樣長時間，你肯定去了去玩．你現在站在黑板度前，還有以後不用你做風紀了．”我無言語，站在黑板前．全班同學都看着我，有些還在偷笑我呢．那位肥婆女班主任，我到現在“就算她化成灰我都認得她！＂

中學讀聖公會呂明才工業中學．中一時，教中文及做我班主任的老師叫吳漢源，記憶中他教＜桃花源記＞時，把整個黑板都畫上了圖案，我第一次覺得這個老師不錯．每每見到同班中的女同學都拿書給他簽名，覺得奇怪．後來才知他就是筆名「畢華流」的作家，也就是後來參加世界大富翁比賽替香港拿了冠軍的人．他說他筆名是取“吾筆漢華之源（吳畢漢華之源流）＂之意．我看過他寫的書＜主席手記＞，風趣是風趣了，但說教味太重．他是基督徒，我覺得他寫的書合小中學生看．

還有，在８９民運時，讀中二．班主任及英文老師叫作馮蘇漫麗，我們背後都叫她－風騷Mary．她對我們說要為民運出力，為中國民主什麼什麼的．有位女同學很感動，問她 中國發生這樣的事件，以後她在香港有何打算．“我明年會移民，我沒說過自己不會移民的＂ 她回答真妙．那位女同學叫蔡康寧．

中三，讀金工科．教我的老師叫做陸錦波，愛賭馬．一次考試，很多題目我根本都不懂回答， 祇好胡亂把英文題目抄來抄去，總之看上去似是而非，結果竟然拿了合格，那條亂抄一通 的題目，拿了十分，十五分滿分．

中四考３４名，全班４１個人．班主任說為我好，所以要留班一年．我問為什麼，他說：“我覺得你還能救一救，所以才讓你留班多讀一年＂

“但是還有其他同學成績比我還差，我可否不留班？”

“他們是沒救了，留班對你是件好事．＂

這個班主任姓梁，唉，我被迫留班一年都是他造成的。

中四有位叫周淑芳（芬）的老師教我們中文，她頗欣賞我中文的水平．我寫週記總得她熱心的回應．一次，我寫了老子有關空的文章．她回了－「那麼我們應做杯裡的水，還是做那隻杯？」又一次，我寫義氣這回事，就是有些做壞事的人，他們雖然幹的是壞事，但在義氣這層次上也有令人欣賞的地方．她回了－「請看虯髯客傳，學什麼叫義氣．」我覺得她好像有點懂，有點不懂我的論點．她知道我中文程度比較高和愛看書，倒在罰我留堂時叫我做些比較深的功課．後來，她好像忽然沒有再教書．我在往後多年曾遇到她呢．大了肚子，總覺得她應該是未婚就有孩子吧？雖然我覺得自己有這想法很無聊．論中文程度，我應該比她差很多，但論看書呢，我應該比較多吧．

又有一個姓董的老師，我們叫他作“老董＂，為人很隨便，愛賭馬也是教中文的．一日，一位男同學從背後拍他的肩膀一下，他反手一巴掌打回去，正正打中那位男同學的臉． “你不要以為我愛賭，總之我就不喜歡人接觸我肩膀．” -估計當日他應該輸了不少錢。

中五的班主任及英文老師叫樊錦勝，哎．．．他讚揚過我的英文作文不錯，大考時應該無問題．結果，當年大考我英文科拿了手槍（F，不合格），到下一年再靠運氣拿了個E（合格）．他最令人噴飯之舉，就是在教英文課期間作息時會拿一份英文報紙來讀．一位男同學問他，“老師，休息時間你還看英文報紙？”

“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看英文報紙對我來說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休息．．．＂那位男同學叫作梁鴻輝．

我寫了這麼一丁點的往事，就足夠有理由覺得自己的不幸是由別人所造成的．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