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心理諮詢
心理醫生一邊翻閱秋冽川的個案紀錄,一邊陷入沉思,手中的觸控筆在空中頓住。
這病人不是典型的憂鬱症患者,而是被社會結構性崩壞碾壓的受害者,還自帶一抹「活著就是輸」的哲學韻味。
——治療方向該怎麼下手?
——調適壓力?融入社會?還是乾脆幫他起草一篇「本世代結構性受害者代表」的論文,直接投稿期刊?
心理醫生揉了揉太陽穴,決定從基礎入手,清了清嗓子,試圖端出專業口吻:「第一個問題:人活著圖什麼?」
「有些人追求快樂,有些人尋找價值感,也有人渴望自由……」
秋冽川手一揮,懶洋洋地打斷:「自由?你是說——心理上不被家族綁架,財務上不被分支勒索,社會上不被政治獵巫,精神上不被技術部燒成灰的那種自由?」
心理醫生:「……」
——筆記上「探索人生目標」的選項瞬間作廢,這傢伙的問題根本不在哲學層面,是現實直接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心理醫生試圖搶救局面,聲音溫和得像在哄孩子:「如果你覺得壓力太大,可以試著找一些真正放鬆的方式,比如冥想、運動,或者藝術創作……」
秋冽川咧嘴一笑,食指輕敲著椅子扶手,語氣輕飄飄卻藏著刀:「我的放鬆方式是五花肉配生啤,順便滑終端看技術部的報錯紀錄,再打個賭他們這次會不會炸得滿天飛。」
心理醫生:「……」
——這已經不是放鬆,是災難觀測愛好者。
醫生默默拿起觸控筆,把「冥想與放鬆訓練」的建議從終端筆記裡劃掉,腦子裡閃過一個荒誕的想法:要不改成「維持黑色幽默感,適量欣賞社會崩壞奇觀」?
——這病人壓根不用治,他只是活得太清醒,清醒到連自己都受不了。
心理醫生放下筆,抬眼打量秋冽川。
對方靠在椅背上,眼神半闔,像個看透紅塵卻還得硬撐的倦怠哲人。
——也許治療的方向不是讓他適應世界,而是教他怎麼在這堆爛攤子裡繼續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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