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穿透柴房的小窗照到臉上的時候,他才緩緩醒來,艱難的吐著氣,全身的力氣都從身上的傷口一點一滴的逸散。
他睜開眼看見旁邊是成堆的薪柴還有農具,我竟然還活著,有村民把我藏在柴房裡嗎?
希望血別讓木材受潮燒不起來才好。其實就在這裡死去也不錯。
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牽掛的了。
師父已經死了,菊國軍也快要攻到富城。
整個蓬萊島,
已經要有無數的孤兒與孤魂了……
我還能做什麼?
外面好像下起了雨,只有一扇小窗的倉庫飄散起一股霉味。
悶悶的,讓人有些窒息。
好像師父那床老是忘記拿出來曬太陽的厚棉被,如果是就好了。
如果我現在還睡在師父的舊棉被上,過不久他就會扯著大嗓門來叫我起床練武了。
……可是師父還想見到我嗎?
想到這他忍不住弓起身,一個木盒竟從他的懷中掉出,貝晶鑲嵌的羽葉飛花,閃著光芒。
這是能澤隨身帶的那個木盒,為什麼會在我身上?
他伸長手去撿,背後的傷好像又裂開了,一股溫熱的潮溼感從後面蔓延到腹側。
忍著痛起身,他打開木盒,木盒裡放著師父的琉璃耳環和他的長命鎖。
「……為什麼?為什麼……」
我殺了師團長,我想終止這場征戰,卻讓師父死在戰場。
我以為自己是獵人,卻想不到自己是最無知的獵物,將自己送入對方口中。
他拿起師父的耳環,這才發現底下還壓著一張薄薄的紙片,寫著
鑰匙在師團長身上
回想起能澤與他說過的那些話,他忽然明瞭了,過去一直以為他是參謀長的私生子,但實際上他真正的身分是師團長的私生子,影子師團長。
他救過護過的人,才是這一切的真正主使者。
他感覺像是被擠壓出所有空氣,一切都變得詭譎恐怖,
從一開始,他們就想錯了,
他們以為讓這些入侵者知道他們的厲害能阻擋他們的腳步,將他們驅趕。
但這些入侵者即使失去了頭,也要繼續征戰,擔著屍身,也要走到底。
屠戮掠奪一切,無關乎生死對錯,只是奉命行事。
淚水滴落在長命鎖上,這一切究竟為了什麼?
「長命鎖能鎖住長命,既然它能保護你在深山野嶺活下來,這次也必然能保你長命百歲。」
師父說這句話的模樣還在眼前,但鎖住長命有何用?
「只有你自己能決定自己是誰。」
每一次師父都這樣告訴我。
我是蓬萊人,我要為蓬萊戰到最後一刻。
即使被拔去尖牙與利爪,也要反抗到底。
廖敏姐還在霄龍守著家鄉,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他咬住牙將師父的耳環刺破耳垂戴上。
等到我們在聖湖裡相遇時,我才能告訴師父
我是蓬萊人,也是獨當一面的獵人了吧?
師父或許會灌我一壺酒,笑我笨手笨腳
但我會認真聽他說
不再分離
-師團長帳篷裡-
「你料想的不錯,那個敵軍的奸細確實往這處潛逃。」鮫道參謀長推了一步軍棋,「霄龍村。」
「偵察兵也回報各路敵兵人馬都在此集結,只要我們全軍出動將他們一網打盡,拿下富城就是唾手可得的事了。」
能澤垂眼看著桌上軍棋,
「但攻下八欒山砲台已經讓第一支隊折損一半兵力,行軍至此眾人也已經疲憊不堪,何不等貞義親王的軍隊登陸,配合圍困,他們無路可逃,必然會投降。」
參謀長卻大笑,「親愛的能澤啊,你真以為貞義親王是來助我們的嗎?」
「雖然你的父親與貞義親王是兄弟,可實際上他們可是拚得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啊。你的父親當年從槐國回到菊國就被軟禁,生生拆散了你的家庭,這可是貞義親王一手促成,你還覺得他可信嗎?」
能澤睜大眼,雙脣抿得發白。
「若在完成接收大業前讓貞義親王知曉你的父親已經戰死,那他怎麼可能不把握這個機會,殺了你滅絕你父親的血脈?只要讓你不知不覺的戰死,無人後繼,那他就是能宮家第一順位繼承人了,對他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費盡心思保住你,就是為了不負你父親所託。」
參謀長上前握這他的手,「我們一定要在貞義親王抵達前立下戰功,全面接收蓬萊。能宮家會欣喜地接納你,你的父親在天上也會感到欣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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