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這兩天碳移除領域內最熱門的話題是直接碳捕捉龍頭公司 Climeworks 裁員。相關新聞來源我選了衛報的報導。
對於產業資訊來說，如果只放正面消息而掩蓋所有負面訊息將會是很不健康，尤其是賭注在新技術的新創產業更是如此。本來就存在著各種可能困境的風險，投資人應該也都明白對於高成長高報酬背後所反應的風險在此。因此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下坡是很正常的事情，比較令人在意的點是資訊是否足夠透明。
究竟目前 Climeworks 在冰島的工廠表現如何？是否實際運作狀況與公開宣傳的產能落差太大？瑞士碳捕捉公司裁員超過一成，反映經濟挑戰與氣候科技降溫
瑞士新創公司 Climeworks ，作為全球領先的「直接空氣捕捉」（ Direct Air Capture, DAC ）技術先驅，近日宣布將裁減超過 10% 的員工，主要原因是經濟前景不明朗，以及氣候科技領域的投資熱潮有所降溫。
此次裁員正值該公司位於冰島的兩座旗艦工廠面臨爭議之際。根據當地媒體的報導，這些設施的實際碳捕捉量遠低於其宣稱的處理能力。儘管如此， Climeworks 發言人強調，這次縮減人力的決定與上述報導無關。該公司兩位創辦人 Christoph Gebald 和 Jan Wurzbacher 在週四發布的聯合聲明中坦言：「我們始終明白這條道路充滿挑戰，而今天我們正身處困難時刻。」
Climeworks 裁員決策與整體產業面臨的經濟壓力有關。根據瑞士法律，當裁員規模超過 10% 時，企業必須展開員工諮詢程序， Climeworks 目前正處於此階段。此外，公司在美國計畫中的第三座碳捕捉設施因政策不確定性而進展緩慢，也成為此次裁員的另一原因。美國前總統 Donald Trump 曾多次反對減少污染的措施，並試圖取消清潔能源專案的相關補貼，進一步加劇了這種不確定性。
儘管直接空氣捕捉技術成本高昂，但在追求更具公信力碳補償方案的企業中，這種技術正逐漸獲得支持，因傳統碳抵換專案的成效常被質疑。近來， Climeworks 已與 Morgan Stanley 、 TikTok 和 British Airways 簽署了長期碳移除合作協議。
然而，這項技術在商業化方面仍面臨挑戰。冰島的調查指出， Climeworks 的兩座旗艦工廠距離其宣稱的捕碳能力相去甚遠。以 Mammoth 工廠為例，儘管名義年捕碳能力達 36,000 噸，但啟用後前 10 個月僅捕獲 750 噸，扣除供應鏈排放後的實際淨移除量僅 105 噸，僅相當於八位美國人在同一期間的碳排放。另一座較小的 Orca 工廠自 2021 年開始運營，設計年淨移除能力為 3,000 噸，但至今從未達到 1,000 噸的年淨移除目標。
雖然試點專案難免遭遇各種挑戰甚至失敗，但這次碳捕捉量遠低於預期的情況仍相當令人震驚。參與 Mammoth 工廠啟用儀式的 Bellona 環保組織碳核算分析師 Mark Preston Aragonès 指出：「這些問題主要來自過度炒作和市場預期管理不當。他們自己要負責，但那些一直鼓動他們的市場參與者也脫不了干係。」
Climeworks 原本預計在 2030 年前將直接空氣捕捉成本壓低至每噸二氧化碳 100 美元，這對碳移除產業來說是一個具有突破意義的「聖杯」目標。然而，公司後來已將這一目標下修至每噸 250 至 350 美元。目前，由於這項技術高度耗能，實際成本約為這個範圍的三倍，遠超出初步預期。
對於冰島設施的低效運行， Climeworks 發言人強調，兩座工廠仍有顯著進展。 Orca 工廠自啟用以來已有穩定改善，而較新的 Mammoth 工廠則處於「爬坡階段」，尚未完全發揮其設計潛力。發言人進一步表示：「如同許多新基礎設施，我們在早期階段遇到了一些機械問題，目前正積極進行升級改造，相關工作已經展開。」
二氧化碳移除（ Carbon Dioxide Removal, CDR ）在科學界被視為實現《巴黎協定》 1.5°C 氣候目標的重要工具，不僅能彌補難以消除的剩餘排放，還能在未來可能的短期超標後協助將氣溫重新拉回。然而，批評者認為，若 DAC 技術以化石燃料為能源，反而會增加排放；即便使用清潔能源，亦可能耗盡本就稀缺的再生能源。此外，部分科學家擔心企業過度宣傳碳移除技術作為取代減碳的主要手段，而非僅在其他成本更低的減碳措施耗盡後的補充工具。
來自挪威 Cicero 研究所的氣候科學家 Glen Peters 表示：「碳移除新創企業的發展將會有高低起伏，但這次事件再次提醒我們，在未來幾十年內，真正的核心任務仍是減少碳排放。」
為避免企業和政府因對未來碳移除技術的過度依賴而忽視當下的減排責任，環保團體呼籲 EU 將其淨零目標拆分為「減排」和「碳移除」兩個獨立部分，以確保當前的減排工作不被忽視。Aragonès 進一步表示：「Direct Air Capture 唯一真正有意義的前提，是當所有其他選項都已耗盡，並且規範嚴格到只剩這一條路可走。」
他將大氣碳減排比喻為一個嘗試停止水槽溢水的過程：「我們目前既沒有有效的框架來關閉水龍頭（減少排放），也沒有合理的方式開啟排水閥（移除碳）。而且，排水的成本遠高於關水，因此專注於碳移除的企業面臨的挑戰也會更加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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