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的任務不是贏得眼前的戰役,而是在必敗的戰局中,為自己和團隊,贏得下一場戰爭的入場券。
我叫Sara,一名產品經理。我的團隊和我,為一個新專案奮鬥了一個多月。我們完成了市場調查,定義了清晰的最小可行性產品(MVP),所有的規格與數據都顯示,我們正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
直到那位高階主管的「關心」降臨。
在一場進度會議上,聞訊而至的他,在聽了不到三頁的簡報後,便打斷了我們。他認為軟體的功能太單薄,必須加上他臨時想到的A、B、C功能。我們解釋了MVP的理念、市場反饋、以及TA的最低限度要求。我們評估了新功能需要額外兩個月的開發時程。
但主管只說了一句:「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一個月內就把它做出來。我一看就知道這樣不行了,按照我的做吧。」
那一刻,我知道,這場仗,我們已經輸了。
我和同事為了保護自己,將當初的市場調查資料,一併上報給了專案的總經理,希望能有轉圜的餘地。但初期,管理層也秉持著不理會的態度。
在這種權力與專業完全失衡,注定要走向失敗的專案中,我們還能做什麼?是消極抵抗,還是提早放棄?不,我認為還有第三條路。
第一步:重新定義你的「勝利」
當專案的「成功」已經無法由你定義時,你必須立刻為自己,定義一個全新的「勝利條件」。
- 專案的官方勝利條件(已不可能): 在一個月內,上線一個包含所有新功能的、市場反應良好的產品。
- 我為自己設定的個人勝利條件:
- 保全團隊的士氣與信任: 在這場風暴中,盡我所能,保護我的團隊成員不成為代罪羔羊。
- 積累最真實的「失敗數據」: 完整地記錄下,一個錯誤的決策,是如何導致一個專案走向失敗的全過程。
- 鍛鍊在壓力下的「專業儀態」: 即使在執行一個我完全不認同的專案時,也要展現出無可挑剔的專業精神。
我的目標,不再是拯救這個專案,而是利用這個專案的失敗,來為我自己和團隊,贏得未來的尊重與機會。
第二步:從「建言者」轉變為「飛行紀錄器」與「風險預報員」
既然「說服」已經無效,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都要基於「保護自己」與「客觀記錄」的原則。
- 發出「決策備忘錄」郵件: 我會立刻發出一封會議記錄給所有相關人,包括主管與總經理。內容客觀陳述:「根據[日期]會議的決策,專案將增加A、B、C功能,並以一個月內上線為目標。我們團隊將全力以赴,進行後續的資源盤點與開發規劃。」——這一步,是將口頭指令,轉化為白紙黑字的決策記錄。
- 提交「風險評估報告」: 一天後,我會再提交一份簡短的風險評估。「為了達成一個月內上線的目標,我們評估,在壓縮開發時程的情況下,可能會出現[1. 功能穩定性不足、2. 使用者體驗粗糙]等風險。我們將投入最大努力管控,並隨時向您回報。」——這一步,是專業地預告了「未來可能會發生的失敗」,並將責任歸因於「客觀的限制」,而非團隊的能力。
第三步:專注於「過程」,而非「結果」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知道會非常痛苦。但我的心態已經轉變。
我不再為產品的「結果」感到焦慮,而是極度專注於「過程」的專業性。我會用盡全力,去調動資源、安排時程、安撫團隊情緒,並記錄下每一個因為決策錯誤而導致的問題點。
當一個月後,那個「四不像」的產品上線,並如預期般地失敗時,許多人會開始尋找戰犯。
但此刻,我和我的團隊,手上握有最完整的「飛行紀錄」:從最初的市場調查、到會議的決策記錄、再到專業的風險評估。我們不是失敗的罪人,而是這場災難最清醒的「見證者」與「記錄者」。
(結論)
在那次不可避免的失敗覆盤會議上,我們提出的,不是抱怨,而是那份詳實的紀錄與數據。那次會議後,雖然專案失敗了,但我們的團隊,卻贏得了高層前所未有的尊重與信任。
因為他們知道,在混亂中,誰是那個始終保持專業、看清全局的人。
有時候,在職場上,你接到的任務,不是為了讓你去贏,而是為了測試你,看你「輸不輸得起」。而一個懂得如何策略性地「輸」的人,最終,才會成為真正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