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歌詞背後

前情提要

今年八月我在自己承辦的《我的歌詞課》除了完成成果作品〈不必節哀〉，也在那之前的回家作業照著黃婷老師要求的格式：主題、核心訊息、故事大綱，寫下了〈娃娃〉。

主題：家暴兒

故事大綱：根據報導指出，家暴兒在長大後很高的機率會複製自己的經歷，從受害者變成加害人。這是關於一個生命在社會化的過程中被粗暴對待，也是我們文化上習慣以批判的方式教育小孩的故事。 

〈娃娃〉

傳說每個娃娃都在天堂排隊等爸媽
有一天 終於輪到了他
投胎到某戶人家

娃娃漸漸長大
可是他不明白好多事
為什麼一筆一畫認真寫下的字
會不斷被擦掉重來一次
不能超過框框是誰規定的呀
為什麼和他說話的聲音那麼大
讓他好害怕
一緊張就僵在那裡了呀
為什麼只能看學校的書 不能看漫畫
他好混亂 覺得自己是不是像他們說的壞掉了啊

認真寫字 錯了嗎
不會考試 錯了嗎
乖乖聽話 錯了嗎

娃娃逃離了家
可是他的海角天涯 只是山丘上的一棵樹下
身無分文回了家
再換來更痛的懲罰 

那天他決定做一個壞娃娃
偷了錢買下櫥窗裡的一個娃娃
用他自己的經驗對待他
娃娃不會哭 娃娃任人擺布
就這樣日復一日

我在一個山丘的一棵樹上 看見一個娃娃
蒼白憂鬱的臉上 滿是傷疤
破破爛爛不知經歷了啥
我輕輕按下娃娃身上的按鈕 試圖破解什麼密碼
大雨滂沱而下
耳邊傳來破碎得像哽咽的聲音說：
「為什麼要把我生下？」

歌詞背後

電影《年少日記》讓我意識到青少年自殺死亡率逐年攀升的問題。那個年僅 10 歲的男孩不僅會對布偶說話，也熱衷看勵志漫畫，常以此勉勵自己「不要放棄，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你想成為的大人！」直到那位漫畫家結束自己的生命，這個信念開始逐漸崩塌。

我想起最愛的詩人楊喚，他也是個家暴兒，他在〈小時候〉這首詩提到自己的日子永遠蒼白憂鬱，甚至曾經直接就以「白鬱」作為筆名。當我一直認為他的死因便是火車的意外事故，然而有天看到「自殺」的可能時，晴天霹靂、痛徹心扉的情緒翻騰不已。

大抵是自殺年齡不斷下降的這個現象，在我心深處渴望能被更多人重視，所以在思考歌詞主題時，跟〈不必節哀〉一樣，明知這樣的歌詞非主流，仍是無法抑制的一句接一句寫下，淚也一滴接一滴流下。

在寫的過程中，腦中一直響起這兩首歌。

張宇的〈四百龍銀〉用小說的手法說一個故事，這種非典型的歌詞寫法，在十一郎的創作還有〈蛋佬的棉襖〉，主角一樣都是真實人物，所以即便難以在市場傳唱，卻是歌唱比賽會被選唱的歌曲。

寫〈娃娃〉的時候迴盪的詞是〈四百龍銀〉，曲則是朴樹的〈那些花兒〉，雖然完成詞後，大致上也哼出了曲，但我畢竟不是十一郎，身邊沒有一個張宇可以完成這首歌，依然不受控的想像業界有誰適合譜這首詞的曲，很快便連結到陳建騏，演唱者嘛，青峰來詮釋感覺還不賴，還是要讓娃娃唱〈娃娃〉？

延伸聆聽

本來這首歌詞會跟多數寫過的詞一樣封存起來，YT 首頁卻跳出一首名為〈我並不是真的想死：オムライス〉的歌。

這位被稱為「絕望系動漫歌手」的 ReoNa，不僅歌聲觸動了我決定寫下這篇，口語式的歌詞那句「我啊 也想成為垃圾呢」也讓我聯想到甫獲「吳三連獎」新詩類文學獎的鄭烱明醫師的這首詩。

不論你是什麼機緣下看到這篇文，如果你曾經或是此刻有結束一切的念頭，我都想讓你知道：正是因為你對這個世界有美好的嚮往，事與願違時才會有更深的絕望。

這樣的你，其實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