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上作為心靈雞湯的詞句諸如「愛自己」、「做自己」等如同宣導標語般被大力提倡,之於我是懸空無法踏實感受的用詞。因為有段時間裡,我不喜歡我自己。
在日日摸索自己應該成為何種樣貌的飄忽歲月裡,「我是為你好,你要這麼做……」、「什麼都別管,只管唸書就好……」、「選擇這條路是最好的,因為我也是這樣走過來的……」內心是箭靶,幾百種聲音夾帶或許不是本人需要的善意之箭次次正中紅心。
面對千瘡百孔的自己卻又想將他人給予的苦口婆心一一安放,於是開始找不到什麼是「我」;於是厭惡自己沒有更大容量去收受他人投遞給你的意見函。
「成為不了別人,也做不成自己」,這是那段打從心底否定自己的日子裡,反覆擦拭又無法寫下文的大標題。
#你們
「你是醜女。」
作為玻璃心且敏感體質者被平白無故地丟了這句話,有好長一段時間,它是細黑鐵絲圍住我的籠子。即便到現在我仍會想,當時的這句話是真實被說出口的,抑或是厭惡自我到極致的虛無之語?
在某一天夜裡,我費盡力氣地用紙筆寫下自己「想像中」的不堪,然後我成了一灘爛泥地背過身去。
「不用怕啦!你才不是。」記憶體有限,當時的話語可能更輕鬆,也可能更嚴肅。內心如憤怒無處宣洩死命緊握的拳頭般,那些聲音像一雙溫暖的手覆之其上,「原來我不是。」我鬆口氣了,這是第一次,你們救了我。
搖搖欲墜的那一瞬間,覺得再一步我就可以飛翔的那一瞬間,是你們用稀鬆平常的日常對話將我拉住,我就在那個地方捧著手機又哭又笑,這是第二次,你們救了我。
#他們
與現實生活拚搏之時,我見到一群作戰目標明確,想方設法取得勝利的勇者。當時提著尚不鋒利和堅硬的矛與盾,跟著他們環了島、打擊主要敵人完成任務。菜鳥打天下過程縱然煎熬,但帶點厭世幽默的題外話與彼此之間的信任建立的革命情感,讓每次的出征如兒時遠足般詼諧。
堆疊的情分仍是新苗,卻像已相處好久好久的茁壯老樹。
打斷手腳骨獲得的不僅是堅強,還有一節節長高的自信心。決定往世界奔去之際,這群勇者將自身的輝煌事蹟與無懼地模樣授予我,多虧他們,「想成為的樣子」有了初步的勾勒草圖。
#最後,填滿我們的青春
與他人相遇是一把尺,零碎交集的生活成小小的一刻度,每一刻度變成彼此共享且談笑當年的一公分,這把尺就這麼算到幾十公分而繼續累積。
「人是孤獨的。」這種根本的悲觀依然存在於心,所以在找到「我自己」的現在,總想著我何等幸運,時間洪流翻掏砂土,為我挑揀最適合,也願意死巴著我不走的緣分,不,應該這麼說吧!
因為想變的跟你們一樣自信享受自己的成就、無畏擁抱自己的脆弱;因為想成為隊伍成員齊頭同飛一列、所以一次次地往那攤死水裡挖,再一次次地過濾洗滌,自我漸漸蛻變成能看清底石的明池,而我終於能重新開始,喜歡自己。
生命從來不放過每個人,頭破血流也要衝撞世俗一切是成長之必要。那些脆弱與艱難時刻、那些鼓勵與歡騰瞬間,是我們一起走過,至今仍然感恩。
感謝我們讓彼此值得,未來再有下墜的片段,我想變成承載彼此的清風暖陽。
因為,你們也是這樣接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