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病著,一直病著,疾病似乎是我們情感裡重要的一環,老少之誼,你追著暮光我追著你,似乎都是無法回頭的路;我們的肉身分秒都在變化,你在衰亡,而我豐盈,於是你盯著土地看,我該飛行,卻因為你,一直嚷著要成為春泥。
從順序跟邏輯來說,完全不對。
我們的身體都沒有完成生殖的使命,我在想這會讓我們與別人有何不同呢?身體會充滿騷動還是遺憾呢?你凝視著自己的肉身,感受那精密儀器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毀壞,你在解體,我卻故意忽略這一塊,用想像將你密密縫合,甚至以為自己會受孕,然而那孩子遲遲不來,我只能孕育著思念的憂傷,腹大如球,如果你看過我撐著腰,幾乎無法行走的樣子,你會低下頭,諦聽愛情的胎音嗎?
因為無法搖晃你根深蒂固的歲月,我也自絕了那些羽毛輕拂螞蟻啃噬的癢,甚至決定在你身上書經,以表示我絕不僭越的決心;事實上,我不需要你翻身覆蓋我,不需要,人人都有性器官跟交感神經,我不屑我們也僅僅如此,我只要,只要在你身上寫下不畏不怖不懼的時候,你的喉結發出幾不可聞的悶哼,只要你無法否認,你也動搖。
那或許就是我轉身的時候,我不是神,而愛情是妖,我的迷戀柔軟又滑膩,纏住你,誘惑你,但這不只是你的修行,我也在有無之間糾葛;你的訊息像是公堂上夾棍那樣時鬆時緊,我渾身發汗大聲尖叫,或者斷斷續續的哭咽,直到在面目全非時,慘叫出那句我愛你,你終於偃兵息甲,重拍驚堂木,宣布退堂。
我曾在你心口畫押吧,別假裝不知道,你可以判定我有罪,絕不許你把我變成千古冤案。
有時我也覺得自己有病,說不上的那種,比對你對疾病的洋洋灑灑,我甚至羨慕那些鑽到你身體的微恙,他們牽動你;你不知道吧?我之所以這樣關心你的身體,就是要你也把我當成你的病,我也要去啃咬你的指尖,一點點一點點讓你麻癢著,都說十指連心,這樣,你就知道該把我放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