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上星期日要寫一篇文來徵碩論受訪者,兼論為何題目與護理師、性騷擾、能動性有關係。兼論也架構好了:英國就醫經驗、自己在某組織發起成立性別平等小組 [*1] 的歷程、對於自己與生活圈其他性騷擾遇擾者的觀察。
#所謂好人所謂壞人
而預想的內容裡,原本準備頗為批判地談在推動成立性平小組時遭遇的謾罵與質疑;被申訴人面對性騷擾議題時,恐懼如何轉化為冠冕堂皇的攻擊性;決策圈表決成立這個小組時的奇妙現象;以及這個小組經過合法正當程序成立後,我作為發起人仍然要承受的嘲諷。
為了使組織不「人治」而「法治」地讓性騷擾申訴人至少有依法可循的管道與流程,也為了保護這個以理念起家的組織別因忽略程序正義而自毀名聲,即使有盟友,我認為自己承擔的壓力仍是比較多的; 但由於性平事件的保密特性,以及不想變得跟那些攻擊我的人一樣,那陣子其實不太談那團纏繞在一起的各種「東西」。
那段日子也不曉得是怎麼撐過的,只隱隱覺得有「一片」沉沉的感覺,而感覺裡的其中「一塊」,或許很多人——尤其致力於社會工程——的朋友,都有過吧... 『心裡清楚,(雖不完美但)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卻沒辦法為此感到快樂。』
#單薄的描述
「這一片」若要梳理其實很耗心力,但那時我便知曉,總有一天會再提筆寫下當時的經歷。 不過有趣的是,我準備要寫文章的上週,在【從故事到療癒:敘事治療入門】 一書裡讀到「單薄的描述」(Thin Description)[*2] 這個概念。
然後,我開始反問自己:究竟想要怎麼談這件事?像前幾段那樣將「那些人」描述成壞人,將自己塑造成某種英雄?這算不算二元對立的另一種展現?對這個議題有幫助嗎?對我自己的「這一片」感覺有幫助嗎?
如果「那些人」一個個坐在敘事治療師面前,在治療師的引導下,將他們「人」本身與他們行為的「問題」分開,然後將他們的問題「命名」、「外化」[ 跟「外部化」概念不一樣喔!一起見註解 *3 ] 。那麼某種程度下被解構的「那些人」,是不是在我眼前就只是一道道脆弱的傷痕?一個個認知失調的腦細胞?一縷縷橫衝直撞的情緒?
若以「問題外化」視角重新檢視我經歷過的那段種種,是不是其實能讓我對「性騷擾事件效應」有更清晰的認識、甚至理出些模式或邏輯成為性騷擾防治的另一塊墊腳石?(也蠻可能早就有理論了,只是我還沒讀到~)
雖然幸運地算蠻早開始意識到自己情感之海的複雜,而有意識地管理著「她們」,使得自己大部分時候可以「正向運轉」,但我也清楚人生不同階段中,他人某些觸發行為所掀起不同程度的波瀾,需耗費多少辛苦來緩和、平衡。
經過了幾年,當時沉沉的「一片感覺」緩緩在我的情感之海中徜徉,且悄悄地又吸收了其他核心性質類似的情緒與情緒成因。我是否準備好要把她們打撈起來抽絲剝繭了呢?若只是為了自己一個暢快,會不會不小心傷及無辜?
#徵求受訪者 那...至少先來徵求受訪者好了(到底多跳 tone XD) 如果各位認識的護理師或護理師的同事曾提出過性騷擾申訴或訴訟——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希望都願意讓我訪談。 我做一個簡易網站精簡介紹了自己的研究,有意願協助邀訪的朋友敬請使用: https://electwyh.wixsite.com/glassprisonnurse
[*1] 性質接近「性騷擾防治小組/委員會」,可參照性騷擾防治法第7條、性別工作平等法第13條,但性平小組不具調查職權,需啟動調查時會另找外部專家成立調查小組。
[*2] 此網頁有針對該書與「單薄的描述」概念的介紹 http://www.psygarden.com.tw/book.php?func=visit&bookid=MjAwODA4MDExMjQwMDU=&deepread=6
[*3] 此頁面講解「問題外化」時也將這個作法的目的講得淺顯易懂 http://www.student.fcu.edu.tw/wSite/public/Data/f1247723734360.pdf
另,其實我想了2天要怎麼區分「外部化」vs. 「外化」,目前的心得:「外部化」是將問題從個體分離出去,將問題重新安置在環境、社會、他人等其他因素,強調出「不可抗性」,凸顯個體的無力改變。因此常被用來合理化個體的行為。
「外化」的清楚前提是「問題與個體有因果關係,但不是這個個體的全部」,因此需要暫時抽離出來釐清、整理。外化的目的是讓個體不再用「我就是這樣的人」這個角度看待自己,而有機會找到改變的切入點與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