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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魯特蒙古與達賴喇嘛(二)

肆、咱雅班智達其人其事
咱雅班智達(西元1599-1662年),原名納姆哈嘉木錯,係額魯特蒙古和碩特部人,據《咱雅班智達傳》[34]所載其祖父為衛刺特頗負聲望之哈尼諾顏洪果爾(在《咱雅班智達傳》作洪果扎雅齊),哈尼諾顏洪果爾之長子為和碩特素著威望之拜巴噶斯,拜巴噶斯者係成吉思汗之弟哈布圖哈薩爾第十九世子孫[35],也即本文前段所敘和碩部由來中烏魯克特穆爾之十一世孫,拜巴噶斯後為阿拉善和碩特之祖(其弟即為青海顧始汗),初(約在明萬曆四十三年,西元1615年)四世達賴喇嘛雲丹嘉錯(此人係蒙古人,乃阿勒坦汗即俺答汗之曾孫)派滿珠習禮呼圖克圖,此人或作察綱諾們汗[36],赴額魯特蒙古弘揚格魯派教法,力勸額魯特四部聯盟之「丘爾干」(即盟主)及和碩特部長拜巴噶斯皈依格魯派教法,幾經商酌,乃決定各諾顏(長官、首領)各出一子為喇嘛,時身為和碩特部長拜巴噶斯尚未生子,遂以和碩特諾顏巴巴汗之子納姆哈嘉木錯認為己子,使其出家為喇嘛,此時渠已十六歲,遂於西元1615年拜滿珠習禮呼圖克圖為師受沙彌戒,並於次年起程入藏,1617年抵藏。
由於其出身和碩特貴族,故入藏後即與「第巴相交」[37],當時貴族子弟出家為喇嘛時,稱之為「朵內」[38],似享有特殊待遇,看來所謂「眾生平等」在喇嘛教中似不被重視,納姆哈嘉木錯後隨五世達賴喇嘛受比丘戒,由於納姆哈嘉木錯極具慧根且識見卓越超群,精通五部大論,並於大昭寺獲得拉讓巴格西學位[39],喇嘛教中於精通五部大論者[40],稱之為班智達,又認定納姆哈嘉木錯為康地咱雅地區之轉世活佛,於是遂以咱雅班智達之名見稱於世。納姆哈嘉木錯亦即咱雅班智達在五世達賴喇嘛身邊習佛長達二十二年,至西元一六三八年(明思宗朱由檢崇禎十一年),五世達賴喇嘛及四世班禪,以其已然學有所成,應返回額魯特蒙古地區弘揚格魯派教法。
按咱雅班智達在藏期間(西元1617-1638年),正是格魯派與藏巴汗所支持噶瑪噶舉派競逐權力之歲月,至是要咱雅班智達返回額魯特弘揚教法,正是要擴大格魯派喇嘛教版圖之意圖,其後雖藉和碩特顧始汗之力驅逐藏巴汗壓制噶瑪噶舉派,使格魯派在藏地一支獨秀,但政權則操諸顧始汗之手,與前此薩迦政教合一及噶瑪噶舉政教統攝,仍有相當差距,難免心有未甘,由是咱雅班智達返回額魯特地區後,除弘揚格魯派教法外,另負有為格魯派厚植實力之任務(似可包括金錢之聚斂以及額魯特諸部實力之支持),咱雅班智達經常不辭辛勞奔波於額魯特各部,甚至遠在裏海北境之土爾扈特,也曾前往。西元1645年(清世祖順治二年),咱雅班智達即在裏海北境伏爾迦河下游,土爾扈特駐牧區為其汗書庫爾岱青(係率土爾扈特部西徙之和鄂爾勒克之子)之子舉辦治喪法事,並向該部王公僧俗大眾講解佛法,備受敬重。據稱僅此次法會即得到二萬匹馬之佈施[41]。另一方面咱雅班智達風塵樸樸奔波於額魯特諸部如準噶爾、伏爾迦河、青海,乃至喀爾喀三汗(時喀爾喀三汗尚未附清),其目的除弘揚格魯派教法,消滅薩滿巫術外,更具有與準噶爾汗巴圖爾琿台吉相同反對清朝之意念[42],而此一理念正是五世達賴喇嘛所念茲在茲者。喀爾喀三汗顯然無意與清朝為敵。西元1651至1652年,咱雅班智達二次赴藏回程時,與青海和碩特部汗達賴洪台吉(洪台吉、琿台吉、皇太極等,實皆漢語,皇太子之音轉,達賴洪台吉乃顧始汗之子)會晤,極可能也曾勸告達賴洪台吉反清,但未被接受,達賴洪台吉甚至「表示對清朝皇帝非常尊敬」[43],甚至反勸咱雅班智達應請求清朝皇帝協助傳播佛法,惟此議咱雅班智達也以清帝「造孽不規」而未接受[44]。可見咱雅班智達反清立場相當堅定,以一出家喇嘛拜佛修禪,而有如是堅定之反清政治主場,如其後無人唆使,實難以置信。
綜評咱雅班智達不辭辛勞,奔波額魯特諸部,宣教弘法乃至為死者舉辦法事,接受大量佈施供養,時額魯特蒙古王公貴族對此也有所疑,如鄂齊爾圖車臣汗即曾問之曰:「你為什麼到處奔走呢?」咱雅班智達應稱:「一方面為傳布神聖的佛教,另一方面是收集禮品和捐獻,以便酬謝在我求學時期曾給予我巨大恩惠的達賴喇嘛金庫」[45],從而可見本文所稱咱雅班智達為五世達賴嘛聚斂財物厚積實力,乃是信而有徵者。咱雅班智達於西元1639年離藏後,曾數度返回西藏,1651年(清順治八年),咱雅班智達至拉薩大昭寺,即向五世達賴喇嘛獻白銀五萬兩,次年又向班禪駐賜之札什倫布寺獻白銀二萬五千兩[46],連前在伏爾迦河土爾扈特部所收集之佈施二萬匹馬,也均獻給五世達賴喇嘛,從而可見咱雅班智達對格魯派厚植經濟實力作出何等之貢獻。
當然,咱雅班智達除前述為擴張格魯派喇嘛王國版圖,為喇嘛教厚植實力外,咱雅班智達在學術上,凝聚額魯特,喀爾喀諸蒙古創立法典方面均有相當貢獻,先就學術上說,咱雅班智達意識到額魯特蒙古語與喀爾喀蒙古語有其相異之處,成吉思汗時代命乃蠻人塔塔統阿以回紇字母拼寫蒙古語之蒙文[47],如用以拼寫額魯特蒙古語,有時難以明確表達,由是咱雅班智達在原有蒙文基礎上,創制更為明確表達額魯特蒙古語之文字,稱之為托忒蒙文,按「托忒」一詞,其意即為「清楚.明確」,此種托忒蒙文至今仍為額魯特蒙古人所使用;其次咱雅班智達曾以托忒蒙文翻譯如《金剛經》、《金光明經》、《四部醫典》等數十種喇嘛教經典,在學術、宗教、文化上居功厥偉。在政治、法律上,咱雅班智達倡議並參與編纂《衛拉特法典》,在此法典中以法律形式規定喇嘛教為各部蒙古族之共同信仰,等於以蒙古民族之法律,擴張喇嘛王國之版圖,就整個喇嘛教而言,也屬居功厥偉者。
綜合以上所言,當知咱雅班智達在拉籠額魯特蒙古與達賴喇嘛之間關係,實居於極重要之地位,且亦產生極重要作用,自此之後,額魯特蒙古即與達賴喇嘛產生極為密切之特殊關係,此種特殊關係至今猶具作用。
伍、額魯特蒙古與達賴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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