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看了兩集Apple TV+ 《Severance 生活割離術》

之前無聊之際，聽了很多集我最愛的網台節目，節目主持人經常說Apple TV 和 Netflix 的劇集，聽了太多集，所以終被洗腦，徑自去Apple TV+看一看有什麼好看。

本身我都經常用Apple TV+看我從 iTunes 租回來的電影，所以對這個 app 都有少許熟悉。而我本身是從 Netflix 出生以來都沒有申請過帳號的，又怕自己三分鐘熱度（例如前兩年學法文的情況，只是近來一年多來才堅持得到每星期上課），實在是「自己知自己事」，雖然說隨時可以取消，但我如果決定不看了，就連半天都不想虧給平台賺，所以就沒有弄個 Netflix，反而在 Apple TV+發現了新大陸。

就是這套《Severance》 。

中文有譯名為《生活割離術》、《人生切割術》，連最省時省力、類似《明日之後》變成《後日》之流的《離職》都有，譯名可謂五花八門，但我還是比較喜歡前兩者，《離職》意思比較流於表面，感覺未能彰顯劇集的主題：如果有一天你的工作和人生要徹底分離，像劇中所說的有兩個「人格」——　一個是「外在人格」，負責過你工餘的人生，一個是「公司人格」，負責過你公司裡的那個工作人生，又會不會不失為一個可行的選擇呢？

「可行」這兩個字可圈可點，available 是可被選擇的、feasible 是可行的，但feasible 的選擇都不一定 available 。例如，疫情之前，對大部份行業而言，work from home 這個選擇也是feasible 的，但在公司老闆、HR的眼中，卻都是到了疫情來襲才變了 available 。

外在人格活出員工的私生活，公司裡發生的任何工作細節或與同事相處的片段都如失憶一樣，當接受了記憶割離手術的員工一離開了 "severed floor" 工作的樓層之後 （下稱為失憶樓層），就不會被憶起。反之，當這些特別的員工一到達失憶樓層打卡上班後，日常生活的所有失意都會拋諸腦後，不是挺好的嗎？人家都說不要把個人情緒、私事帶到工作上，務求成為一粒最專業的職場螺絲，接受這個手術就可以做到了，不是 perfect 嗎？再者，有些人，例如我，對工作太上心，每天工作的不如意有時會像強迫症一樣被硬生生地在腦海裡重覆重覆又重覆，「呀，明明我應該這樣做的」、「那個小人，我本應用這句話去對付他的。」等等。如果 《Severance》 真的發生在現實中，不是很好嗎？工作狂不會再被工作的苦悶弄成抑鬱症，私生活也能在拋開工作的重擔後被好好享受，一樂也！

但是，事情真的是這樣簡單嗎？剛看完第二集，各種陰謀已經如倒在海中的石油，一點一滴地開始慢慢淹沒主角 Mark ，在他抖不過氣來之前，他那位已經離職的前職場好友 Petey 正逐步引誘他一手揭開他們工作的公司 Lumon 的盧山真面目了！

但我還不知道真面目是什麼，因為星期五才有第三集—— 第一季的第三集。

很久沒有由劇集剛上映的同時追劇了。上一次追劇也已經是 VIUTV 的《大叔的愛》了，不過我看劇集的習慣都是等劇已經上映了十幾集、或起碼六、七集才追，因為不想等，城市人就是這樣沒耐性、或只是我才沒耐性。速食文化嘛，很多事情都要快速，快交往、快結婚、快生子（如果想生育）、快衰老、快死亡。這都是我們人一生的走馬燈，isn't it？最有耐性等劇集的時候，已經是 TVB 還惜才、還沒被人罵到狗血淋頭的時候，那時候每晚看完《洛神》（馬浚偉和蔡少芬）、《金枝慾孽》（黎姿、陳豪、林保怡、余詩曼）等等黃金檔劇集才做功課，或一邊做一邊看，those were the days!

但是，《Severance》不同，我不介意等，也不會看任何劇集解說，我都跟劇集同步了，還看什麼鳥的解說？我為你解說才是正路呢！這部劇對我來說有一種魔力，令我不介意等。等，也是值得的。如果你問我那種魔力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除了主題新鮮之外，導演和美指的表達方式也著實應記一功！

也許，是那種「極致」吸引我吧！

在介紹劇情的極致之前，我覺得拍攝地址本身已是一種對極致相配的追求。

劇集的選址也相當有意思，是 New Jersey 新澤西洲的一個科研地點，叫 Bell Labs Building，上維基查資料，是科技產業初創公司和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的搖籃。此地成了劇中一家叫 Lumon 的公司—— 也就是所有演員在裡面工作的公司——的拍攝地，作為 Lumon 的總部。用一個本身做科研的地方拍一部講述令員工局部失憶的黑科技的劇集，不是另一種極致嗎？

劇集一開始的時候，Season 1 Episode 1 的第一個鏡頭，是Apple TV+ 官方也有選用的配圖：一張會議室的長形木桌，躺著女主角 Helly，Helly 深綠深藍的套裝，跟會議長桌旁的深綠椅子配色相當吻合，看起來特別讓人覺得順眼。Helly 深綠深藍的套裝當中的深藍，也與劇中公司的電腦的藍色外殼相襯，那些電腦跟我們平常在用的桌上電腦完全不相稱，反而有點像超久遠年代的 Microsoft Soft 的「麵包機」。麵包機是我給那種初代電腦的戲稱，因為它們看起來真的腫脹得像麵包，或者像一個玩具！

這種配色像美指患上強迫症，很多細節都追求 neat & tidy，不容一絲雜質。

顏色方面，一定要A色配比A深或淺一道的顏色，對畫面美學比較敏感的觀眾如我，看起來就覺得非常舒適。主角上班前，為了在打扮上也充分與公司外的那個人分開，也要到更衣室換手錶、皮鞋和工作證。那個抽屜也像極了酒店那種抽屜，如果住酒店的人只住一、兩晚，基本上是不會有一點雜物的，劇中的那個員工更衣室的抽屜也如是：只有兩隻手錶和兩張工作證（一張給員工進入公司用，一張是給進行了手術的員工上去「失憶樓層」工作用），neat and tidy，完全沒有一絲凌亂的感覺，跟劇中公司利落的行事作風和裝修非常配合！

辦公室內部又如何？我們故且看一看：

鏡頭由下至上的 pan 上去，一排剌眼的大白燈即映入眼簾，辦公室的那一種大白燈，但也未免光得太剌眼了吧？平常的 office 和醫院也沒有這麼亮，那種光度簡直是直迫醫院手術室那種大圓燈！白色令人專注工作，黃燈才是讓人放鬆休息。可能這也是導演刻意為之，想營造一種極致的工作氣氛吧！畢竟，在那個有血有肉的人下班了翌日再回去上班之後，工作人格也不會感覺自己離開過公司，因為工作人格和外在人格在記憶方面是徹底分離的，這安排正正演譯了一個 100% 的工作狂—— 沒有生活，只有工作。即使導演不是有意為之，我身為觀眾，也有這個感覺。

員工桌方面，先說電腦。電腦就是那種剛才說的舊式麵包機，原來也是源來有自的。根據導演 Ben Stiller 為 Entertainment Weekly 做訪問的說法，這種安排是為了讓公司人格更徹底地與外在人格割離，以免他們看到像現實的電腦時會想起外在人格的生活，看來即使連一點點可能會令工作人格想起外在人格的蛛絲馬跡也要清除，可能 Lumon 覺得連這個險也不能冒。

是變態的嗎？要這樣徹底嗎?那為什麼不進山洞工作？看來 Lumon 的那「一盤大棋」不是那麼簡單呢！如果我要離職又如何？女主角 Helly 已經幫迷惘的觀眾問了這個問題了。她帶著寫著 QUIT 的字條進入升降機，而升降機裡面會有解碼器，所有文字都不能被解碼器看到，否則就會解讀出來，知道員工想逃，升降機立即把她關起來，閃著紅色警告燈，發出警告訊號，連主管也會聽得見，然後把「犯錯」的員工，拉到一個叫「休息室」的地方。

那有工作會不許別人辭職？就算做到厭惡了，做到精神崩潰也是常見的情況吧？沒問題，你如果覺得需要治療，Lumon 也很「體貼地」設有精神治療室，裡面坐著一個像機械人一樣的真人，以 YouTube 那種 guided meditation 影片的語氣，以 point form 形式把外在人格的一切優點和生活習慣告訴公司人格，作用何在？我暫時看不透，但接受這種治療的話，原來是不可以說話，也不可以表現得太興奮，作為觀眾，我的解讀是：因為怕工作人格會太憧憬過外在人格的生活。而且，進行治療原來就像比賽一樣，一進入房間後，就會有底分，每犯一條規則，例如說話，或對外在人格的生活表現得太興奮，就會被扣分。

What the hell ？！這是怎樣的一種治療？計分？扣分？天呀，我是來尋找 mental health advice 的人，還要被扣分？不能表現得太興奮？是當員工是機械人嗎？他們雖然做了手術，對外在人格發生的一切了無記憶，但是他們也是有痛感的活生生的人啊！他們有痛感，可以從兩位主角身上得知：Helly 試過因衝出安全逃生門而跌倒呼痛，Mark 也被 Helly 擲重物擲中額頭感到疼痛。

那麼，為什麼 Helly 要攻擊 Mark？因為 Helly ——或其他新入職員工，在剛「失憶」的時候是會忘記自己為何當初會選擇進入這家鬼公司的，所以公司也安排了進行手術前的員工說明自己是自願的在一段影片中向未來的工作人格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空間，自己做了什麼樣的決定之類。

所以，進入這家公司，是兩位主角自願的了？對！男主角因喪妻而不想日夜憶起亡妻，故選擇進入這個每天會忘記生活八小時的空間去過他的人生。而女主角呢？我不知道，但很想知道！期待星期五的到來——S1E3！

P.S.* 有關選址的資料，也是從Ben Stiller 的訪問中得知的，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看這段訪問。如果我喜歡一部劇或者電影的話，我都會狂 search 作品的資料和演員的訪問片段看的，所以經常會發現這些有趣的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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