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禽獸．惡魔與女人香

年輕時，讀到哲學家康德的一句名言：「憤怒，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覺得很有道理。在我們周遭的確有些人不僅脾氣暴躁、趾高氣揚、偏激刻薄、不可理喻，經常用言語和行動傷害我們，還擺出一副自以為是、你奈我何的模樣，看得就讓人忍不住怒火中燒，但如果你因一時衝動抓狂而和他爭辯、甚至纏鬥，那局面可能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此時，用康德的這句話來提醒自己，的確有降低火氣的功效。明明是對方的錯，我為什麼要以憤怒來懲罰自己呢？

在受到某人無理又無禮的對待時，雖然我可以在心中默念康德的格言，然後聳聳肩，一笑置之；或不予理會，一走了之；但久了難免會覺得這似乎只是在逃避，難道沒有更好的方法嗎？

後來我讀到孟子說的一段話：「有人於此，其待我以橫逆，則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無禮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禮矣，其橫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橫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則與禽獸奚擇哉？於禽獸又何難焉？』」

大意是說：如果有人以霸道強橫的態度對待我，那我應該先自我反省自己有什麼不好或不對的地方？如果沒有，而對方依然惡劣如故，那我就再次反省，改善自己的態度，但對方卻是強橫霸道如故，那我只好對自己說：「他不過是個無知妄為的人罷了！和禽獸有什麼差別？我又何必去責難禽獸呢？」

我有一個朋友在遇到蠻橫無理的人大聲咆哮時，就喜歡把對方看成一隻「亂吠的瘋狗」，這是他免於憤怒的秘訣（你是正常人，何必對一隻亂叫的狗生氣呢？）。孟子勸我們在遇到這種人時，先自我反省兩次；自我反省是好事，值得效法，但我覺得在反省後將對方視為「禽獸」，卻有失君子的風度，似乎也不是理想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