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我又沒有那個意思。」我認識的朋友當中,有個就常講這句。我習慣叫她「拜託」小姐,她最常掛在嘴上的一句就是「拜託」兩字。這兩個字,大多時是語助辭,像是我們講完一句話,在講出下一句話前的空檔,跑來湊熱鬧、蹭熱度的好事分子,這兩個字大多時間沒什麼殺傷力,純粹是個稱職的背景,大家不會特別在意這兩個字,不過有時,「拜託」兩字卻十分重要。
除了語助辭外,在醫院裡,病人生死交關、開刀之前,家屬都自然會用上這兩字,「拜託醫生了,一定要救活我兒子」;在菜市場討價還價時,若是無辜眼神還不夠力時,「拜託老闆算我便宜一點啦!」有時可能效果還更直接點,可能還真的便宜五塊或十塊;家有學齡期間的小孩,若是放學回家就把鞋子一脫、飛奔回房去玩電動,不久就會換來爸媽一句,「回家後拜託把鞋子擺好,到底要講幾百次才懂!」對於常接到銀行打來推銷電話的人,講了「拜託別再打來了!」可能還不夠,至少要學我,掛斷電話後再設成黑名單封鎖。
拜託兩字,有請託的意思,有麻煩你的味道,也有的是無奈的抗議。若是連來兩次,「拜託,拜託」,很耳熟吧?選舉期間,候選人總會用上這個詞無數次,到了最後衝刺階段,大街小巷都能看到或聽見,我告急、她也告急,幾號某某某,拜託拜託;連用兩次似乎更能強調在這關鍵時刻,少了你的支持,我就會落選了,哀兵策略求助,似乎是每次選舉中必定上演的戲碼。
在職場上,拜託出現的機率也很高。「拜託」比「請」,又多了點放低姿態的懇請意味。若是你要做一份部門聚餐的意見調查,想想看,電子郵件上若是寫,「請」在本周五前回覆跟「拜託」在本周五前回覆,那一種用法會出現有人膽敢不回覆或晚回覆的情形?
回到我的朋友-拜託小姐。她呢,在業界做了快卅年,在好幾個部門都任職過,大多數人都認為她做事挺認真的,專業度也夠,跟別部門合作時,難免會產生磨擦,見過大風大浪的她,在看到一堆離譜狀況或是別部門相應不理之際,總是會不停抱怨,這時,平均每兩句話,肯定會出現一次,「拜託」。
認識久了,自然也聽習慣這兩個字,這句拜託,那句也拜託,拜託小姐雖愛抱怨,但是聽她指證歷歷的那些事,有時真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變了(或者我該說,這個世界真是瘋了);「拜託,都在101大樓內,連坐個電梯送年節禮盒去樓上的那家銀行都沒空,竟然還花錢叫快遞來代勞!」是啊,對於離譜至極的業務部,我也選擇跟拜託小姐同一陣線,跟著一起同聲抱怨,呵呵。
有句知名的廣告台辭是這麼說的,「要刮別人鬍子之前,先把自己的刮乾淨。」抱怨虧抱怨,當你氣撲撲用手指指責別人的不是,別忘更多隻手指是向著自己的。看看我家太后(也就是我偉大的媽),就是如此。
她總是抱怨皇帝(也就是我爸),出門或是回家時,大門也沒關上、就留著縫,「拜託,要是有小偷經過看見了,不就可以趁機進來偷東西。」「上星期幾就是這樣被我看到,結果今天又來一次。」聽她抱怨皇帝門不關好這件事的次數,數也數不清,我聽都聽膩了,聽到都會背了。
「拜託,那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她搬來跟我一起住後,在我這裡出門忘了上鎖、回來也不鎖,次數恐怕也是直追皇帝,五十步笑百步。
「拜託,看看自己的德性也沒好到那裡去。」
「如果你怕遭小偷,以後出門記得鎖門,回家記得鎖門,拜託,拜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