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04|閱讀時間 ‧ 約 4 分鐘

洋蔥二三四…事

第一次和洋蔥的「親密接觸」是大學時,自己對擅長煮菜的父親擁有著一份憧憬,覺得會煮菜就是一件必備技能,於是懵懵懂懂地開始做起了生菜沙拉:萵苣、彩椒、火腿和培根,以及我堅持一定要放上的洋蔥。

 

生洋蔥是很嗆的,所以大家才很怕切洋蔥,但我喜歡聞著那股淡淡透出的,直讓人流淚的洋蔥味,只把洋蔥剝皮洗乾淨,不泡水地將洋蔥切細。拌在生菜堆中淋上油醋醬,就是自己對於有心於廚藝的宣示。

 

事後想想,我才發現家人朋友在吃時總是面有難色,似乎受不了沒特別處理過的生洋蔥嗆辣味,只是礙著我的面子勉強吃了幾口,最後剩下的一大半沙拉都是我自己吃掉,那時我還自我感覺良好地想生菜沙拉就是要有洋蔥的辣味才完整,即便我也覺得嘴裡的洋蔥味若散發出去,口氣一定很不得了。

 

洋蔥是萬用的調味用蔬菜:不管是炒蛋炒肉片、還是當湯頭基底給紅燒牛肉等湯汁湯頭提味,可以粉墨登場走向前台,也可以隱身幕後運籌帷幄,看似可以勝任每個腳色,但是要人獨自面對生洋蔥,那讓人涕淚直流的氣息就足以讓人卻步。但就是這股從眼睛始終如一直入脾胃的辣味,讓我愛上了生吃洋蔥。

 

在外面獨自去餐廳吃飯時,一有機會就是點涼拌洋蔥:生洋蔥雖然經過處理過,刺激的原味比較消退,但拌上和風醬汁和柴魚片,冰涼酸辣的滋味總是會激起我喝啤酒及大快朵頤的慾望。甚至和鹹酥雞等炸物拌在一起的洋蔥也能吃的津津有味。在家裡,不知道哪年開始,母親在夏天時都會做一大盆洋蔥拌花枝,泡入檸檬汁後冰鎮。夏天食慾不振,連下廚的心力都沒有時,就索性從盆中舀出幾大湯匙裝盤,快速清涼的一道菜總是馬上被一掃而光。甚至還有更直接快速的做法:鮪魚罐頭配生洋蔥,罐內鮪魚的油香和洋蔥的刺激完美配合,隨便都可以一掃而光。

 

不過吃洋蔥的後遺症也是顯而易見的,除了自己的可怕口氣外,也覺得自己的某些部份和跟洋蔥那不友善的那一面越來越像:各種意義上的「嘴臭」之外,舉止剛硬粗魯追求自己的一板一眼,若傷到人或傷到自己純屬各自活該;比起顧及別人在想什麼,知道如何配合合作,我還是會自作主張在結尾時中留下了一些「到此一遊」,我認為無傷大雅但會讓人哭笑不得的記號。

 

這也是「五辛」的特點:即便是蔬菜,只要沾上了,「葷食」的標籤想洗都洗不掉,那些標榜「吃素救地球」的道德志士們最不想面對的存在。但不面對不代表不存在,這些「五辛」就成了最特異矛盾的一批,不想承認又不能否定。

 

最近開始認真面對起「煮菜」這件事:有一天母親從親戚家抱了一隻白斬雞回來,雞隻其實肉質不好,味道也不甚突出,我看著這隻已經煮熟的肉雞直發愁,覺得一定有些可以改良的方法。於是便切了個洋蔥,和半隻雞連著醬油炒了。醬油香和洋蔥的鮮甜終究無法為這隻品質不佳的肉雞挽回些什麼,但總是努力過,裝盤上桌時的香氣還是可以騙騙人的。

 

另外,我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家裡人不煮豬肉味增湯,母親一直都對此興趣缺缺,都說我若想喝就我自己做。抓住自己也要煮飯給大家吃的機會後,我隨手抓了一塊洋蔥,和胡蘿蔔及豬肉拌炒起來。然後丟入鍋內開始煮湯,最後加入味增完成。家人初見這滿滿一鍋料的湯還以為是什麼火鍋湯,父親喝了一口後雖然只說了一聲「還可以」,但餐後隨口說了一句「以後可以固定煮這道」,就是最大的肯定。

 

今天的我看著冰箱裡一堆外皮已經變黑的酪梨,和一盤從超市搶回來的即期里肌肉,我切了半個洋蔥要拌炒在一起,跟以往不同的是,我這次不是切片或切絲,而是剁碎成洋蔥泥。當洋蔥越切越小時,自己久違地感受到洋蔥應有的嗆辣氣味,刺得我的瘋狂眨眼,貌似提醒在廚房越來越久的我「廚房」和「食材」的本質,我的回應則是好好深呼吸一口氣,感受一下洋蔥的「原味」後,就挺直身軀,已盡量讓自己遠離砧板的姿態將洋蔥徹底剁碎。再拌入蒜泥和薑末,變成滿滿一大碗讓人氣味卻步的佐料,準備發揮自己的魔力,讓酪梨和豬肉以不同的面貌呈現在我家的餐桌上。

 

我喜歡洋蔥,而洋蔥也回應了我的心意,以全新的姿態讓我家的餐桌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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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腹不得時宜,卻又不得不寫的文字,僅供一笑:最喜歡以前梁實秋《雅舍小品》等作中,寫生活、寫吃喝、寫心情,故藉機東施效顰,或可得欺世盜名得意一時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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