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緣際會下,之前最支持我在潮厝發展打鐵課的協會淑如理事長來到了新竹後,也一併將我的課接上了新竹華德福的系統,我在新竹第二次跨校合作來到了新竹市華德福實驗學校登場!本次我吸取了下半年課程的經驗,把工具最少化、體驗放大化,行動打鐵車出發來到竹華的融和農場裡開課了。
這次的課有13位同學與家長報名,但在大家呼朋引伴下,融和農場的小屋被熱情的大家所擠滿,我想就算新竹冬日寒風逼人,大家的體溫加上鍛造的爐火,依然會是熱力滿點!
課程開始,滿桌的工具成功把大家的目光吸住,我自爐、鉆、鉗、鎚的介紹開始,再介紹我帶個幾個作品(不變的是當大家拿到我日常工作鎚,祂的重量永遠讓大家驚訝),課程接下來談基本的安全教育,再進入到手部持、揮鎚的練習,讓大家感受那自手指到大背肌的連動……
看著大家的揮鎚逐漸一致,是時候了,我們在小屋邊找到了個合適的平台放好爐,轟然一聲,打鐵開始!
本次挑戰的是扭轉S勾,這次因為時間的考量,我們自方棒開工以省去一個步驟,第一個收尖工序讓大家熟悉鎚子與手的連結,因為體驗的人數較多,我讓大家有機會用到不同的鉆,不只用我帶去的制式牛角鉆,也讓大家用虎鉗當平台,甚至使用鐵鎚來當鉆……這樣的互動不只是加快了流程,也展現出打鐵工作平台的多樣性,讓同學們明白不是只有鐵匠舖、打鐵店才能打鐵,這門技藝是可以融入日常的。
當方尖做好了,再運用T鉆做好第一個勾後,我們便進入課程的重頭戲,S勾中段的扭轉紋,這時課程已經過了一半,扭轉工序本身的不可逆使大家更加謹慎,當亮紅的鋼棒來到虎鉗一夾,大家快速搭上我扣好的扳手⋯⋯一根、二根、三根⋯⋯很快的家長與學生們就找到了訣竅,順利的在S勾中段扭出了漂亮的紋路。
接下來第二個方尖、第二個勾,我發現不太需要介入了,因為群體很快就找出了自己的節奏,大家會彼此提醒、引導,我大多只需要回覆同學想把勾做更漂亮的提問、回答家長對材料特性的好奇……
整個群體正自發地長出力量,自主的學習湧動,如同打鐵店裡不絕作響的鎚聲,這畫面真是不可思議。
這次挑戰的學生們大多有竹華手工課的底子,幾位孩子揮鎚的靈活度更是大幅領先了家長(這樣的特性真的在不同的華德福學校中都一致地出現),或許因為華德福學校原本課程中大量的運動、手工課程,使得學子在手工藝上的能力明顯出群。但本次課程參與家長們對學習的渴望也是令我印象深刻,是什麼樣的力量能跨越不同年齡,在大人們心中勾起揮鎚的動力?
是能體驗到少見技藝所以想好好把握?是因為想做出厲害作品給孩子看的自我期待?又或者是因為前些年"Forged in Fire"節目引起的打鐵熱仍在他心中翻騰……這些答案都被家長所提及,但我的答案不太一樣:
所有家長看著通紅的鐵與火的眼神都與你們的孩子完全相同——那是來自靈魂根本的「好奇心」——在學習這項技藝時的你們,一如兒童般純然無暇。
我不是第一流的鐵匠,也曾擔心自己的課會不會因為近年許多傑出的刀匠開始開課而失去存在意義,但我很慶幸和竹華有合作這次的S勾打鐵課,讓我重新去思考自己的不同:我能在孩子想追求作品完美時給他最大力的讚美、我能在大人因為不熟工作感到挫折時用一個有趣的經驗逗笑大家、能找出打鐵鍛造裡的具「人感」的精神連結……
我想,我的打鐵課及正在研究的打鐵教育學,將因為這樣獨一無二的觀察力,能繼續在各地發揮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