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書寫照顧者

父母讓我知道照顧者的不易.....張曼娟

前言

聯合報的**「相對論」是一個專欄名稱**，始於2004.1.6至今已有21年，主要內容是邀請兩位具備**「家人」關係或者相同境遇者**，在褪去平日社會角色後，進行坦誠對談，分享他們的人生經驗、與家人的相處關係、生活中的掙扎與成長。

對談對象

2025.11.19邀請的對象是張曼娟和劉克襄兩個人，不是因為他們都是作家，而是因為他們都是中年照顧者：劉克襄照顧父母已長達十八年，只是低調不說，因而少有人知；而張曼娟照顧父母親也已長達十年以上，先是父親精神分裂，後是母親失智，她爉燭兩頭燒，但卻選擇勇敢的將照護者的的艱辛和痛苦書寫出來，讓別人對這議題有所了解，有所準備。也因此，當天相對論將主題訂為「中年書寫照顧者」。四年級生到六年級生的人生最大問題之一是：照顧年長、長壽但不健康餘命(不健康餘命是指「平均壽命」減去「健康餘命」後所剩的時間，代表一個人因疾病、失能、臥床等因素，需要他人照顧的年數。)甚長的上一輩(目前國內的不健康餘命是八年：81.3-73.3)。

主要內容、評論與啟示。

以下是針對聯合報「相對論」專欄中，作家張曼娟與劉克襄對談「中年書寫照顧者」的主要內容、評論與啟示。

📝 主要內容：中年覺醒與長照的殘酷真相

張曼娟與劉克襄兩位作家，都親身經歷了長期照護（長照）父母的歷程，他們將這段經驗定義為**「中年覺醒」的重要一環。對談的核心圍繞在長照的真實面貌、心理負荷、社會期待與性別分工**。

1. 照顧者的雙重壓力與情緒勒索

• 來自家庭： 照顧者會遇到被照顧者（父母）的情緒勒索，例如張曼娟曾被父親批評說她的照顧「不及格」。
• 來自社會： 兩位都認為最難承受的是來自不相關親戚、鄰居或社會輿論的「情緒勒索」，例如被要求「要惜福」、並説「這是福報」等。張曼娟強烈反駁「福報論」，指出正是這種論調壓垮了許多照顧者。

2. 最大的恐懼與自我保護

• 生存恐懼： 兩位都坦言最大的恐懼是**「比父母先走」**，擔心被照顧者在自己倒下後會孤立無援，尤其張曼娟因為是獨力照顧者，這種壓力更為巨大。
• 照顧者優先： 為了持續下去，他們意識到**「照顧者優先」**的重要性。劉克襄透過登山健行來保持體力和智慧；張曼娟也從「忽略自己」轉為決心好好照顧自己。

3. 性別與責任的反思

• 張曼娟指出，社會認為單身女性或女兒比較「適合」擔任照顧者，事實上並非適合，而是**「比較願意付出與奉獻」**。
• 劉克襄則反思，他因接觸社會觀念的變化，意識到不該用傳統的男性觀念要求妻子或媳婦去承擔全部的長照責任。

4. 書寫的意義與對人生的體悟

• 他們將照顧經驗轉化為**「照顧者文學」，透過書寫來對抗社會的靜默與美化**，提供其他照顧者慰藉與論述基礎。張曼娟將其視為一場**「寧靜的革命」**。
• 張曼娟透過長照體悟到：人生到最後，需要的只是**「想睡時的安眠藥，想出門時的輪椅」**，這讓她反思過去汲汲營營追逐的功名利祿，其實在生命的終局並不重要。

💡 如何評論：打破「孝道神話」的勇敢對談

這場對談之所以重要，在於它由兩位知識分子與作家發聲，打破了華人文化中對「孝道」與「照顧」長期以來的美化和神聖化。

1.   揭露長照的「非浪漫性」：

·         他們用坦誠的語言揭示了長照的真實成本：時間、健康、情緒、恐懼和人際衝突。這是一種對社會的「提醒」，即長照不是一場溫馨的倫理劇，而是一場殘酷的生存戰。

2.   正視照顧者的「人權」與「脆弱」：

·         對談的核心觀點是**「照顧者優先」。這挑戰了傳統上要求照顧者「犧牲自我」**的道德高壓。當照顧者被允許承認自己的脆弱、恐懼和不滿時，社會才能開始為他們提供真正的支持。

3.   社會共擔的時代呼喚：

·         兩位作家清晰地將長照議題定義為**「中年覺醒」的集體問題**，暗示這已經超越了單一家庭的私事。特別是對「福報論」的批判，等於在呼籲社會：不應將長照的責任推給個人命運，而必須由公共制度來承接。

🌟 有何啟示？長照時代的自我與社會覺醒

這場對談為個人與社會提供了多重且深刻的啟示：

對個人的啟示（照顧者與準照顧者）

1.   自我照顧是最高級的孝順： 啟示照顧者必須擺脫「犧牲者」的角色，將保持自己的身心健康視為長照成功的唯一前提。

2.   長照規劃應納入「人生終局」： 張曼娟對安眠藥和輪椅的體悟，啟示我們應提早以務實的態度規劃老年生活，減少不必要的物質執著，並正視自己與父母的「人生終局」可能會帶來的痛苦。

3.   走出困境，尋求支持： 不要相信自己是孤軍奮戰。當面對情緒勒索、手足不均時，適時求助於社會資源或專業協助，是負責任的表現，而不是不孝。

對社會的啟示（制度與文化）

1.   長照議題的「去性別化」： 啟示社會必須徹底打破「女性更適合照顧」的刻板印象。長照責任應由所有家庭成員共同分擔，並鼓勵男性參與，政府和企業也應提供更多友善的制度支持。

2.   建立「不訴苦，也能被理解」的文化： 透過「照顧者文學」的書寫，啟示社會需要建立一個能夠傾聽和包容照顧者抱怨、哀傷的文化環境，讓他們的痛苦不再被「福報」的美詞所掩蓋。

3.   制度改革的迫切性： 提醒政府，長照3.0或任何政策的成功，不僅取決於硬體設施，更取決於對**「照顧者支持系統」**的心理、喘息和經濟援助是否到位，才能避免更多長照悲歌的發生。

小結

聯合報的＂相對論＂透過張曼娟和劉克襄的對談，將老齡化社會的照護問題更具體，更沈重的凸顯了出來，照護其實已成為無法再忽視的重大課題，對照護者，對家庭，對社會，對經濟，對國家都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唯有將照護問題從**「私人化的道德重擔」轉變為「公共化的社會服務」，政府、企業和社區共同承擔起責任，才能真正接住那些瀕臨絕望的家庭，從而實現「在地老化」與「尊嚴善終」**的願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