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去年參加的工作坊,近期開始整理這幾年參加的各種課程資料,剛好最近正在閱讀〈立下界線〉,就將當時的講義拿出來複習、整理心得。
工作坊的一開始,老師請我們畫一幅象徵目前生命狀態及個體界線的圖。我畫了一座小島,四周汪洋環繞,島中心有一座木屋,木屋有著大大的窗戶,門口卻小小的。以木屋為中心第一圈是一片翠綠草地,第二圈是寬闊的河流將草地和木屋圍起,河流外是一片森林包圍,由於是一座小島,所以最外圍有小小的沙灘,海上還畫了幾艘小船,但是因為沒有可以停泊的地方,所以只是經過而已。其實如果不是紙張大小不夠,我還想連高山和沙漠都搬進去,保護範圍越大、越複雜、越讓人難以接近越好,可見我的人際界線不是很友善(笑)。
工作坊畫的人際界線圖,記得當時我說因為對外好奇所以畫了兩扇很大的窗戶,門口很小是因為不想讓人進來。
接著老師提到個體的界線有三種情形:空隙適中、空隙太大及沒有空隙。我很明顯是第三種,但我也會有很矛盾的情形,雖然努力將界線拉出到幾乎想隔絕外界,但是還是很容易受到他人情緒影響,也經常對類似情緒勒索的事情束手無策,是封閉但不牢固的界線。
知道了自己的情緒界線狀態,老師開始帶領我們追溯根源,主要是了解家庭成員的界線狀態。我媽是屬於會侵犯他人界線的人,小時候覺得很討厭,長大之後卻覺得有些理解。雖然她將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們都很感謝她,但當初媽媽為了家庭辭去工作,幾十年的主婦生活讓她幾乎已經與社會及職場脫節,也與過去的朋友圈失去聯繫,生活真的除了家裡的大小事之外沒有其他重心。我想起我之所以不喜歡跟媽媽聊天,是因為每次聊天她都會開始說起哪一家或是哪位朋友或哪位朋友的小孩,內容千篇一律都是他們在婚姻生活過得多淒慘、受了多少委屈、怎麼千辛萬苦在得不到丈夫及娘家支持下養大孩子,而這個孩子要不是很成功就是很不孝之類的故事,總結都是自豪自己當時眼光好,挑了一個顧家又工作穩定的老公,像她這樣好運的人真不多,我們以後要像她一樣才行。我已經聽到開始懷疑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如果沒有的話,那她真的是八點檔看太多,看到都會自己編劇了,如果是真的,那她為什麼老會遇到這種事、這種人?但我想真假都不是重點(雖然我真的聽到很煩),而是我發覺她其實過得不快樂,所以才會一直用這樣的故事來告訴自己,自己這樣做是對的、自己是很好運的。
我爸則是經常會希望我們聽他的「建議」,接受他的價值觀,希望我們的選擇要如他所願,如果我們不願意,他就會搬出一副「年輕人不懂事,要聽我這個過來人的經驗」開始講大道理,在生活中各種明示暗示叫我們聽話,又一副「我沒有逼你們,只是希望你們參考」,總歸一句「我是為你好」,這也是一種界線的侵犯。至於姊姊其實我感覺不太出來,記得小時候她和我們很疏離,但我從她的交友情況看好像又不是與人都那麼疏遠,長大後是我與家裡疏離,更沒有辦法觀察她的情況。
雖然大多數人的人際界線都會受家庭影響,和家人的情形一樣,但我的情況像是在侵犯他人界線的雙親夾攻(?)之下,反彈出過於封閉的界線,然而我對他人情緒很敏感,所以當有人用情緒攻擊我時,我的界線又顯得脆弱不堪。
課堂上另一個令我印象深刻的討論是要在「都是你害的」、「你讓我很受傷」、「都是你的錯」、「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這幾句話中,選擇一句最容易令你湧現「罪惡感」的句子。當時我最有感的是第二句「你讓我很受傷」和第四句「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後來我選了第四句,一方面是與我上一篇所提到的童年創傷有關,另一方面是這句話我想起我媽,大約是在國小左右,已經忘了當時發生什麼事情,只記得媽媽一臉失望的對我說:「是啊,我很了解妳,但妳一點都不了解我。」這句話讓我覺得「我不應該」,不應該不體貼媽媽、不應該不了解媽媽,做不到就是我的錯。如果以現在長大了的我回頭看,會知道當時媽媽可能受到了某些挫折,但又找不到人訴說,才會對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這樣說,她可能只是想討拍,但我當時沒有這個能力,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
課堂中提到的幾種分化不完全的個體現象,在我的生活中都能夠看到相應的人們,連我也是其中之一,可見界線問題普遍存在這個社會。雖然說我還是覺得所謂「做自己的再生父母」,安撫自己的情緒及小時受到傷害產生的制約反應確實有點難度,但是照顧自己、認識自己本來就不是看幾本書、上幾個工作坊就能立即見效的,陪伴自己是一輩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