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睡新房間的不安

本來還在舊家時預想過這一環，敏銳的孩子遷移新居，怎麼說都會有適應期。當時還設想應該怎麼樣複製房間的溫度、氣味，希望把安全感挪到新家。

但後來的忙亂讓我無暇思考，整個忘記這件事；加上首兩晚比比在來幫忙搬家的外婆陪睡中歡樂安穩。以致後來抗拒獨自夜晚獨睡時，我竟第一時間沒有聯想到可能是搬家的原因，而往其他面向猜測。

比比的夜哭，我跟羊有時先等待觀察，有時輪流安撫，無論體貼擔憂或溫和冷靜，都無法讓比比回到安心入睡的狀態。有一晚半夜實在睏到不行，我索性在比比的房間打地鋪。女孩牽著我的手，眼睛睜得大大，不知道後來何時才睡著。

直到有一天，比比睡前再度哭哭啼啼。通常如果是我陪著比比進房，依依不捨的流程會更長，今天就讓爸爸處理。

後來女兒在房間裡對著門外的我大喊：「媽媽，你記得地震的時候要做什麼嗎？」
我說：「要先跑到你房間，因為我最愛你。」
這個答案是幾天前地震，當我跟比比、咕咕一起躲在桌子底下時，比比自己給我的：地震的時候，你要記得先來找我喔，因為你最愛我。

聽到房裡冒出的詢問與我的回答的羊問，她是不是覺得...我接話：「我們比較愛咕咕？！」哎呀糟糕，誤會了！想到這裡我趕緊跑進比比房間跟孩子促膝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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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比覺得我們最近常常只關心咕咕，沒有關心她。覺得她沒有感受到愛。搬家真是太忙了，竟然讓孩子懷有這樣的感覺一陣子了而不自知。

我請小比舉例，想知道在什麼時刻，她感受到那樣的失落。（我竟然沒有察覺）比比說：「你有時候只看著咕咕，沒有看我，抱著咕咕走很遠，我也想抱。」

回想最近的一些畫面，我對比比說：「謝謝你告訴媽媽。我覺得你說的很對。我的確有時候會盯著咕咕看，因為他是一個媽媽說不行，卻還是一定要跑去做的小孩。我很怕他被車撞倒，所以在外面會看緊他，或是乾脆把他抱起來。」

「但我的確不應該，因為你比較會小心，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不該做，就沒有也看看你，關心你。你也是小朋友，媽媽會改進。不過，媽媽也很關心你，
雖然我可能有時候做得不夠。想一下，過馬路的時候，我是不是一定牽你的手。」我講了一些跟比比的親密時刻，問：「這些時候，你真的都沒有感受到愛，還是有些忘記了，或是沒有被關心的時候記得比較清楚。」

比比想一下：「我有，我剛剛講錯了。我有愛。」

我：「咕咕的眼睛有時候看到的媽媽，也是只看著姊姊呢。怎麼辦呢，我的眼睛長這樣，又不能往外分開看兩邊，一次只能看一個小孩。」

比比大概是想像著我的眼珠外八分兩頭笑出聲：「如果我跟咕咕變成小螞蟻，一起在你前面，你就可以一次看兩個了。」（真是個妙方）但比比停了一會兒，接著說，「可是，我還是想要你抱我，走很遠。」

我：「對不起啊，我真的力氣不夠大，你長大了我抱得很吃力。我有開始運動，希望力氣可以大一點。我們可以設一個目標，運動一陣子後，找一天從便利商店抱你到社區中庭怎麼樣呢。」

比比笑了，點點頭：「這樣大概有兩百步。」

我繼續說：「我懂很想被抱抱走走走的感覺，好像被捧著好好照顧。我有時候看到爸爸抱你跟咕咕也好羨慕喔。我也很想被抱著走走走，但我真的太重了，這樣我們都會受傷。」女兒噗嗤笑出來，應該是覺得那畫面太美（荒謬）我不敢看。

「我們可以的話還是多靠自己走走，累了一起坐下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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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氣氛轉好，我趁機問：「那你可以告訴媽媽，你晚上不想睡，是因為覺得我們比較關心咕咕嗎？」

比比開始掉眼淚，用袖子抹抹眼睛說：「我覺得...新家，很陌生，我會怕。」邊哭邊說：「我想要你們陪我。」

我好心疼，但依照往例，好不容易習得的自己入睡，一旦習慣了陪伴就難以再度拾回。而且陪伴的過程兩個人都睡不好，我鼻子過敏會吵到女兒、女兒睡姿豐富奧妙，我一下被飛踢一下被壓臉，徹夜難眠。

忍住捨不得，我還是說：「對不起呀，沒辦法跟你一起睡，或是讓你睡我們的床。因為我們這樣三個人都會睡不好，爸爸上班不能專心，媽媽開車會很危險也會脾氣不好，你身體就不能好好休息長大，如果長不大，會一直是小咚咚。你覺得是想當小咚咚，還是睡飽健康的長腿比比好呢？」

「我要長腿～」

「媽媽答應你，第一個，每天都有比比時間，如果爸爸在家，我們甚至可以把門關起來一起在房間裡做你想做的事。但只有我們和咕咕時不能關門，他還太小，不知道會自己在客廳做什麼有可能危險的事。照顧好你們兩個是媽媽的工作。」

「在房間時媽媽可以跟我玩拼豆、畫畫或是做實驗嗎？」

「可以啊」（做實驗是...?）

「第二個答應，關於你不敢自己睡新房間，為了我們都睡飽飽，我想...你覺得哪個比較好？選把門開到最大；還是我們試試三個禮拜，每天晚上媽媽會進來看你3次，哪一個比較有幫助呢？」

「我選媽媽進來看我三次。」

「好，我從今天開始三個禮拜，每天天亮前會進來看你三次。可能是洗澡經過、或是半夜尿尿，可能你醒著或睡著了。但我會進去三次看看你。」

「好～」

「今天開始喔，現在這一次不算。等一下開始數三次 ：）。那我要出去囉，謝謝你跟我說心裡的話，晚安（抱）。」

「晚安。」

十分鐘後，我想趁比比還醒著時讓她看見第一次。進房時女兒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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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比入睡後，我從三次、兩次到偶爾進房看看她。女孩熟睡的面容好可愛，總讓我忍不住偷親或依偎（有時候睡姿實在太驚奇，我忍不住呼喚另一半來看）。

從那天起至今兩個月，比比已不太有進房前哭鬧的問題。新房間不安事件，看來應該是找到糾結心思的線頭，也梳裡開了。如果有下一次，我們再一起破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