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見昨天(第十三篇)的發文嗎。
我回頭再過去看自己寫的那些事,雖然都是真實發生的。也是當下的心情。
可是今天的我卻覺得:「那股子桀驁不遜跟活潑過動,是有事嗎?」
今天的我,至少到目前,晨間為止,是處於極度平和冷靜的狀態。
可能還給旁人一種漠然的疏離感,防護罩自然啟動。
今天的我是一隻渾身散發淡漠氣息的黑貓,姿勢優雅地坐在原地,輕輕地擺動著尾巴,懶洋洋,瞇著眼,冷眼看著昨天的我。
昨天的她好像人來瘋,一隻上竄下跳的狗狗,貓的眼神充滿著距離感,冷冷盯著著牠,帶點微微的鄙視,好像在看傻瓜一樣。
我們現在討論的都是我內心中情緒的波動,南轅北轍,卻都是我。
因為需求的關係,完全中立的我出現了,站在更高點觀察著牠們兩,一樣,他們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的。並不只有時空差距。
我覺得昨天的狗狗勇氣可嘉。
本來一直可能是一隻馬爾濟斯,靈巧友善,沒什麼攻擊性,但昨天外在是狼犬混邊境牧羊犬,內在則是藏獒。
同時展現了能力跟攻擊性,以及繼續控制著內心更強大的存在不要失去理智衝出來。
今天的黑色貓咪高貴優雅,但無法控制的用過於傲慢的角度俯瞰著昨天的狗狗,並且願意平靜地遊走於人跟人之間,充滿距離感、疏離,偶爾蹭過群中的人時,我的觸碰是對他們的一種賞賜。
牠身上散發出似是不怒而威,卻又不是。應該說,因為牠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跟不確定性,反而能讓人不由自主卻步,保持謹慎,以防不可挽回的意外發生。而那種氣勢不是狗狗能做得到的。(藏獒可能可以。)
你可以藉由狗狗的品種、模樣,甚至是肢體語言跟臉上的表情,很清楚的看見牠究竟是友善或敵意,快樂或憤怒。
但是這隻貓,牠自己本身就是一個謎;也許連牠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人讓牠伸出利爪,撓得你嗷嗷喊痛。
同一時間我又感受到貓身上的一種漫不經心,卻又混合著一種壓抑。
情緒就像鐘樓上的大鐘擺,動不動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的。
所以會有很多局外人、旁觀者覺得妳真是奇形怪狀、莫名其妙。我也曾經參加過一些公開的憂鬱症社團好一陣子,自從發表過一次心情的抒發之後,我退社了。
不是因為自己遇到專門攻擊患者、留下刺激患者留言的網暴者(現在形容他們是「酸民」都已經算是過度友好的稱呼了。),而是在私底下我接到一堆想對我表示關心的、完全不認識的男性,用關心的語氣問「妳還好嗎?」、「妳要聊聊嗎?」之類關心的話語。
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大大的「NO」!
強烈的反感跟抗拒感、以及潛藏在螢幕後面的未知、可能存在的威脅、危險,大過於對方只是純屬善意。
不知道發展下去會如何,我也不可能任其發展。
讓人知道我是誰,展露我自己的思維模式跟私事,就是在展露自己的弱點,這樣會被戳傷口的。
或者,我只是被害妄想、過度自我保護。
who care ?you are nothing.
躲在黑暗角落的怪獸輕手輕腳跑出來,舉起黑色的手掌,附在我耳邊說著悄悄話,輕蔑的提醒。那些話語雖輕,卻重如磐石,一個字一個字砸在我頭頂、戳破我的耳膜。
嗯,沒人會在乎。
我回答這個問題給我自己。也給它。
但是「我」在乎啊。
我在乎我自己。
「You are nothing.」
你錯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一樣保持理智一直活到現在。
換作是你進入我的世界,你還不一定能辦到。
換作是你,你早就死了。
Game over.
不然就是你早就已經被強制關進精神病院,連自由的空氣都無法嗅到。
而且你會因為「不乖」,而常常被綁起來,打針、變得昏昏沈沈、混混沌沌。
比被做腦白質切除術要淒慘。
但老子不但要從低谷爬出來,還要救別人出來,救很多、很多、很多人。
救的人裡面,還會包括促成這一切的我父母。
狂妄嗎?
是的。
但我會成功的。
在我不斷的說著什麼「要殺死爸爸的100種辦法」的時候,活到現在的我,有真的去動過他們一根汗毛嗎?
在我親眼看見他老了、我大了,他手裡拿著電話,因為無關緊要的事,因為我母製造出來的衝突,先言語攻擊我、對我依然吼罵著那些可怕傷人的詛咒、而惹怒我,激發起我的創傷症候群應激反應,我僅只是反唇相譏,但他卻害怕到跑去電話旁邊要報警的時候,我看見了他眼中的恐懼。
他在恐懼他自己親手捏造的怪物。
我想笑。
我親手搶下他手中的電話,並重重的掛回去,雙眼直視他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我永難忘記。
所以現在是什麼反差劇情?
怎麼會這樣問。
這不是我自小到大心心念念的事,成真了嗎?
從來就沒有能拯救我的人或神。
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騎士。
在我無數次跪在神明腳下挨打,從我在心裡無數次哭喊「救救我,拜託顯神通救救我,拜託讓奇蹟發生,拜託讓這一切快一點結束,救救我!」
一直到我很平靜的、動都不動的挨著打,我不再求救,但雙眼仍然直直的看著祂們的眼睛,沒有解離,每一刻我都在那裡,每一秒我都在那裡。
「連解離的能力都不肯產生,是因為傷害還不夠多、不夠大、不夠狠、不夠殘忍嗎?」
我常常這樣問自己。
我到現在都還在這樣問。
對於我的定義,解離不是暫時出神。
解離是腦袋將自己帶進自己創造出的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讓我暫時安全的待在裡面。
我可以完全感覺不到這個時空正在發生的事,痛也不痛了,恐懼也不是恐懼。
我的童年是一個沒有113的世界。
我的童年,是就算鄰居已經聽見動靜幫我們報警,我們求警察保護我們,借我們在警局待一個晚上,不,幾個小時也好,但是警察還是拒絕了,留下我們母女。
我帶著她們逃,結果失敗了。
他們走以後我母被他推倒在地上、我保護不及,摔成了腦震盪。
然後現在是什麼反差劇情?
我非常確定我自己是一個太過懂事、並且自小負重前行,背負著比我的小身板還要沈重百萬倍的責任的乖小孩,並且堅持善良。
我沒有錯。
我跟「壞孩子」這個名稱連邊都沾不上。
我這輩子做過最罪大惡極的事是手術掉了自己的孩子。
我這輩子最大的慈悲,也是親手簽下手術切結書,讓一個一定會比我還要更加痛苦不幸,並且不可能擁有我堅強意志的孩子,不要受到我所受過的痛苦、甚至比我痛苦上千百萬倍。我不讓他開始,我連給他開始的機會都不給。
我罪大惡極。
但,我還是要拯救他們。
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們,但是我要拯救他們。
那個生下我卻從小一直叫我去死的女人。
17歲的那年暑假,我不再因為她的傷害、拿我洩氣,只會吵吵完就躲進房間悶在枕頭裡面痛苦哭泣,或是站在沒安裝上鐵欄防護的五樓公寓房間窗前,打開窗,盯著後面的荔枝園地上,靜靜的不斷思考著:「跳,不跳?跳,不跳?跳,不跳?」
我果斷走出房門,平靜到極致,走到廚房,拿起菜刀,走向她。
然後我把刀柄的部份遞給了她,她不接,我強行拉住她的手,對她瞪大眼睛大吼,叫她好好的給我握著,握穩。
她木僵了。真的傻傻握住刀柄了。
我的氣勢不容反抗。
「來。」我說。
我把長髮掀開露出自己的脖子。
「看清楚了。動脈在這裡,有看到嗎?」
我拍拍脖子。
「來。」我又說。
「我完成妳的心願。用力砍下去,妳不是很想我死嗎?砍下去妳就達成願望了。快啊⋯!砍!!」
我咬著牙,狠厲的對她說著。
我很希望她真的砍下去,超級希望的。人生太苦了,由生下我的人親手結束它,不是很剛好嗎?
她嚇的丟掉菜刀跑掉了。
刀子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匡噹匡噹。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那把掉落在白色磁磚上的菜刀,盯著,看了很久、很久。
從此以後,她戒掉了動不動就叫我去死的壞習慣。
我不該成為母親的,到現在回想起來我才發現我不適合當母親。
不是因為我不懂得愛孩子。我的愛多到滿出來。我從來不曾吝於付出、給予他們我的愛。
我不該成為一個母親,是因為成為一個母親會讓人軟弱。
忘記當時的自己能有多狂。
沒有人能救妳。
沒有。
從來能夠拯救妳的人,只有妳自己。
我就說了,我真的是一個超狂的好孩子。
I am nothing ?
No no no ......
you .
is you.
You,are ,no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