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不敢觸碰的底線;不願意多談的人、事;不敢多想的意念。終究,沒有解開的會變成你的課題,即使你不斷逃避,它也會穿過千山萬水、浪盡海角天涯找到你。
今天社會局社工打來了,這隻電話的來電顯示對我來說,一直是很沈重的石頭。
「我們社會局即將發函,收到公函後要在60天內處理,否則後續可能會進行強制執行喔!」
強制執行,我最害怕的一個詞。為什麼會牽扯到社會局,就要由今年五月說起。
我爸爸因肌肉溶解症昏倒在租屋處而被房東送醫。當時電話打來我的心被重重一擊。當時我忍不住大哭,哭的是對爸爸的不捨,哭的是被牽絆的痛苦。
我爸大概在我國中就鮮少出現在我生活,國三我媽獨自帶我北上投靠外婆家親戚生活。一直到我出社會。
依我媽每一次憤恨的述說,她曾經在台北市的兩間公寓都因追隨我爸到高雄生活而變賣,之後我就在高雄出生,出生後生活暫時餘裕卻好景不常,家裡的車、房馬上就被我爸揮霍掉了。
一直到我小學六年級,記憶中我們搬過好幾次家,對當時的我來說,以為不斷搬家這件事是一個常態,甚至以能夠不斷轉換新環境為趣,實際上是我們總是不斷被不同房東趕來趕去。
前述的搬家過程,我爸基本上沒有參與過幾次,他在我的生活也很少出現,更不用說對於家裡的付出,對於給家用這件事根本就是一次都沒有,所以我媽當然很恨他。
但我不恨他,小時候對於金錢沒有執念與觀念,且記憶中,他是很愛我的,在鄉下生活的時候也沒有物質的需求。有爸爸在的時候總是很快樂,他會帶我去爬山,吃牛排,或是去找朋友,偶爾會在放學時意外看到是爸爸來接送,我會開心的奔過去擁抱,他也喜歡在朋友面前炫耀我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或把年幼的我抱在大腿上哄。
直到我們搬到台北,他徹底的獨自生活。求學階段沒有爸爸陪伴其實沒有特別的感受,但偶爾在電話聯絡或過年回高雄見個面吃個飯氣氛依然不錯。
直到開始工作第二年,他在獨居處中風了,我請假南下照顧他將近兩週,看得出來他也許對我很是愧疚,也曾喧鬧著太慚愧而想自殺。我不敢說的是我其實也快了,當時低潮的讓我對未來不抱任何希望。我徹底的認為他是我人生中的敗筆、拖油瓶。
但我依然負起責任每個月支付房租、生活費讓他獨自生活(當時我沒有能力一直照顧他,並且也不想)。
我媽的煽風點火加速了我對他的怨火,直到我離開上一間公司收入開始不穩定,爸爸卻因為手機網路問題對我不耐煩,徹底讓我爆發對他的怒氣。從那之後我快一年不願跟他碰面。
直到某個放假的早晨接到房東來電已將因為倒在房內三日的爸爸送去醫院的電話。
那時的我依舊在怨他,怨為什麼不能好好照顧自己,怨為什麼要為我的生命帶來那麼多無解題,怨不想為了他浪費自己任何一顆生命。
卻全然忘記,若排除了金錢跟能力在外,他依舊只是個愛我的爸爸。
而我也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