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謎》這部西班牙電影的網路評價其實不太好,但會吸引我想看的原因是女主角Milena Smit的好演技。
Milena Smit之前也在《雪花女孩》的影集裡同樣飾演女主角,而我對她有不錯的印象,且和現在完全追求完美精緻容貌相比,她和許多推崇自然的演員一樣,更貼近現實生活的自然與不刻意。
已習慣活在濾鏡下的人們,對於能夠以最自然的樣貌呈現自己,是我很欣賞的,而且我覺得身為公眾人物、名人,如果能帶給大家「做真正的自己」的態度,是一件很美的事。因為自然是最美的生命延續。
評價是很主觀的,我會先當作參考值,不以先入為主有偏見的去看,我覺得實際看過後才會比較客觀。抱持著這樣的心態欣賞,沒想到意外獲得一部好電影和省思的機會。
首先,電影在分類屬性上是屬於驚悚類型的,而實際觀影時所呈現的驚悚其實不如一般大眾會期待的那種驚悚。
如果你對驚悚有很高的期望,這部電影確實會讓你感到小小的失望,所以我後來也理解為何這部電影的評價不高,很可能就是這個原因。
我個人覺得這是一部令人省思的電影,看完之後會不斷地去想那些細節,然後會有那種細思極恐的感覺。(不是恐怖片的那種。)
男主角阿道夫和女主角瑪麗亞,在大家的祝福中結為連理成為夫妻;但不幸的是瑪麗亞流產了,醫生也告知瑪麗亞未來無法懷孕,突然的噩耗讓夫妻倆悲痛萬分。
阿道夫深愛著瑪麗亞,對於妻子無法生育的痛苦感同身受,雖然難過,但對瑪麗亞仍然寵愛有加,也慢慢能走出陰霾繼續過日子,甚至擔心瑪麗亞的悲傷有些過度,並希望瑪麗亞是時候要走出陰霾,也提議可以用領養的方式擁有孩子,給孩子滿滿的愛。
瑪麗亞一開始無法接受領養孩子,不過還是跟著阿道夫至教養院參觀,在修女的介紹下,瑪麗亞遇見一對龍鳳胎,對龍鳳胎有著特殊的情感,不顧阿道夫的領養意願不高,還是堅持要領養這對七歲的龍鳳胎。
原以為一家四口即將展開美好的家庭生活,但這對龍鳳胎Tin和Tina卻對宗教異常的執著和順從,龍鳳胎總是從字面去解讀聖經而扭曲其意義。
例如家中的狗對著媽媽瑪麗亞吠叫不慎咬傷媽媽手臂,龍鳳胎為了洗滌狗狗邪惡的心靈,竟餵狗安眠藥,將狗解剖,並將心臟挖取出來,對著狗和其心臟唸著聖經裡的章節做某種儀式。
龍鳳胎甚至說可以看見神,並向神祈求,結果看見神的方式令人瞠目結舌,姐弟倆居然是用塑膠袋套住自己的頭讓自己產生窒息感,以這樣類似接近死亡的方式靠近神,並稱他們為瑪麗亞的不孕祈禱有個弟弟或妹妹,想讓領養他們的媽媽瑪麗亞開心。
瑪麗亞因無法生育後,對於信仰已失去了信任,也告訴Tin和Tina如果有神,那為什麼神要奪走她肚子裡的生命;但卻被Tin和Tina反駁,反而認為瑪麗亞對神不敬,可能會受到懲罰。
沒想到,後來奇蹟發生了。原先被醫生告知無法生育的瑪麗亞竟然懷孕了。這讓原本對宗教就執著的Tin和Tina更加確信瑪麗亞能夠懷孕,就是因為他們誠心向神祈求來的,為此Tin和Tina比誰都要喜悅。
除了將狗解剖取出心臟,進行神的洗滌儀式外,Tin和Tina也會因為自己做錯事,而對自己做出非常殘忍、極端的方式來懲罰自己,且說犯錯本該受罪責之類的話。
諸如此類的事不只一件,漸漸地讓瑪麗亞心生恐懼,反倒是一開始覺得龍鳳胎怪異不想領養的阿道夫認為孩子們不是故意的,甚至要瑪麗亞不要多想,要有「身為母親的樣子」,給予孩子母愛。
瑪麗亞的恐懼隨著Tin和Tina疑似參與的可怕事件不斷升高,為了保護未出世的孩子,和龍鳳胎之間刻意保持著距離,並將他們帶來家中和宗教有關的所有物品全鎖在箱子裡,同時也希望丈夫阿道夫能夠為了未出世的孩子著想,但卻被阿道夫駁斥,反而對Tin和Tina更加愛護。
在全家人的祝福和期待下平安出生的兒子,理應也能滋潤和消弰瑪麗亞心中對Tin和Tina的恐懼,但卻又因瑪麗亞拒絕讓兒子受洗,而受到阿道夫、Tin和Tina的不理解,甚至認為不接受受洗,會被神處罰,會有終極的壞事降臨。
原本就對宗教狂熱甚至走火入魔的Tin和Tina,又開始了那些可怕又詭異受洗儀式,差點斷送弟弟的性命,而及時將兒子的性命搶救回來的瑪麗亞再也受不了這樣的精神折磨,阿道夫也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於是二人決定將Tin和Tina送回教養院。
重回教養院和其它孤兒一起團體生活的Tin和Tina,對宗教的狂熱依舊,電影由此段也能理解他們為何如此篤信、活在有神的世界裡無法自拔,年幼的他們便以將自身甚至是靈魂奉獻給神。
因為「管理」這些無辜孩子的修女就是這樣教育(洗腦)孩子們,任何事的發生都能歸咎於是神的喜怒哀樂,一場雷雨交加的夜晚,閃電在窗外忽暗忽明的自然現象,卻被修女解釋成是人犯了無法被赦免的罪——神發怒了。
被送回教養院的Tin和Tina,心裡對於被惡意抛棄的苦找不到出口,應該是說對宗教走火入魔的他們,認為凡事皆有因果關係,會被這樣對待,一定是弟弟沒有接受受洗,而媽媽瑪麗亞就是那個起因,阿道夫則是最嚴厲的執行者(將Tin和Tina送回教養院)。
阿道夫在那天雷雨交加的夜晚,因上天台維修收訊天線,而意外被雷擊中導致身亡,家也因此遭火吞噬,瑪麗亞在這時想救兒子逃出火場,但卻發現兒子不見了。
明明兒子還是強媬中的嬰兒不會走路,但兒子卻消失在嬰兒床裡,遍尋不著。當然電影中所營造的氣氛和故事的舖陳就是會讓人嗅到事情沒那麼單純......,這時不難想像瑪麗亞的心中會浮現的可能性就是龍鳳胎Tin和Tina回來了。(或許觀影者的我們也是這麼想的)。
也許是和Tin和Tina相處時所累積的恐懼,瑪麗亞已完全失去理智,竟拿起塑膠袋套住自己的頭,藉此讓自己以接近死亡的方式,靠近神並祈求兒子的出現和生命安全。
看到這裡時,我不禁打了個冷顫。流產後的瑪麗亞對神的存在感到懷疑,甚至不再相信神,後來也拒絕讓自己的兒子受洗,但在面對危急時刻、走投無路的生死瞬間,卻還是只能求助於神,並荒唐地相信那些曾經她不以為然的方式,能夠向神祈求奇蹟出現。
這也表達了人心是無比脆弱的,在無助的情況下,心靈渴望的被救贖、欲安定的力量比現實生活還要強烈,即便在理智上你覺得荒誕不合理。但在走投無路之下,還是寧願選擇相信「它」有可能發生。
就在瑪麗亞這麼做之後,她又回到了嬰兒床邊,她似乎也認同只要誠心誠意向神祈求,奇蹟一定會出現。這時兒子毫髮未傷的躺在嬰兒床裡,瑪麗亞在差點失去兒子的瞬間,重新找回了自己對神的崇拜敬仰。
「原來Tin和Tina沒有錯,神能給予神蹟。」或許瑪麗亞的心中對此終於釋懷。
電影的最後,瑪麗亞在阿道夫的喪禮上,要Tin和Tina重新為她戴上她之前不屑的、象徵祝福的十字項鍊。是的,沒錯。Tin和Tina又重新回到瑪麗亞的身邊,再度成為一家人。
雖然電影中沒有特別交待Tin和Tina回歸的過程,但可以想像應該是瑪麗亞在經歷這一切不可思議又救回兒子的神蹟後,她不再對神有所懷疑,之前對Tin和Tina的恐懼也歸咎於是自己的無知,或許因為愧疚,又或是想要彌補,於是將Tin和Tina接回。
最後這一幕看了真是令人毛骨悚然,而腦海裡也會開始浮現以往在新聞、書裡讀到的「邪教」,一開始就是透過人在脆弱無助時,利用信仰來操弄人心的那些真實事件。
Tin和Tina的行為在我看來,其實就是從小在教養院裡遭受過可怕的虐待,所以扭曲了他們的所有一切,他們已經失去了獨立思考與判斷是非的能力,而畸形的道德感讓他們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唯有神才是對的,唯有神才會做出正確的審判,我們只需奉獻。如同他們在教養院裡也是這樣被教導、對待一樣。所有的發生都是因為神的安排..........。
《雙生謎》是一部和信仰、教養有關議題,但更貼切的是我喜歡導演帶出「人性」的這個部份,我個人認為是非常不錯的電影,也很值得與大家一起討論和關心。
而「信仰」也是我從以前就不斷思索的議題,我在自己的書裡《微慢式教養》也有提到關於「信仰」這件事。
電影中阿道夫對於Tin和Tina的所作所為都認為是「孩子不懂事」而輕易帶過,而這或許是Tin和Tina一再重複他們心中必須執行的:神的旨意的原因。
我並未特別以此電影裡的教養方式做評價,是覺得Tin和Tina的成長過程已受扭曲的信仰影響.可看成是一特殊個案,比較不能以我們普世的教養觀去看待這二個孩子。
而阿道夫以領養人的心態去照顧Tin和Tina,就如同一般人一樣,或許也會因為他們的成長際遇並不如其它孩子幸福美滿,所以對Tin和Tina有超乎想像的包容。我猜想即使沒有阿道夫的包容,Tin和Tina的行為或許不會有更大的改變。
再來就是當阿道夫在差點失去親生兒子的受洗事件中,才真正意識到事態的嚴重,認為龍鳳胎不能再留,選擇將他們送回教養院此事,也是很真實的人性啊!
對於親生與非親生的孩子,阿道夫選擇了「相信」Tin和Tina必會傷害他的親生兒子,即便之前Tin和Tina發生了許多疑似傷害事件,他皆是以包容的態度去愛、去相信Tin和Tina。但在親生兒子出生後,那些愛彷彿從不曾存在過。
你會認他自私嗎?我不認為,電影裡的每個主角,都有自私的一面,但我不認為這樣就罪該萬死,因為我們都是平凡的人類啊,怎可能不先為自己著想。瑪麗亞、阿道夫以及修女們之中,誰未曾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呢?答案是:沒有的。
Tin和Tina雖然在很多行為與思想上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不過他們卻是最無辜且最先被剝奪的孩子。是什麼造就了Tin和Tina現在的模樣,值得省思。
每個人對宗教都有不同的看法與見解,也有信仰的自由,但孩子也能像大人一樣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嗎?
很多問題在家庭中都能夠溝通協調,但唯獨信仰和政治是家庭不太能碰觸和鬆動的議題;有的人終其一生為了信仰與政治,和家人對峙著。
限制思想和選擇的方式要年幼的孩子相信「信仰」是非常粗暴殘忍的,也無法讓孩子發自內心的去感受,甚至扭曲了價值觀和道德觀,反而把彼此的愛推得更遠了。
信仰是一種支持陪伴的力量,而非對立和迫害。最好的信仰我認為是「愛」,因為愛沒有隔閡,愛可以是關係中的軟化劑,連結與支持每個不同成長背景的人,也能給予最大的力量。
在生命裡受苦的人,不是因為因果報應或是被懲罰,不應該利用信仰來操弄人心且妄下謬論。不論出發點為何,都沒有人有權利控制任何人,即便對象是孩子也一樣。
分享一位我喜歡的日本女演員樹林希林曾說過:
「神是有如光一般的存在。然而大家都會用神明降下懲罰來嚇人,我是很常感到驚嚇沒錯,但嚇到我的是——神明是這麼小心眼的嗎?神明才沒有這種信了祂便保祐、不信祂就懲罰你,簡直像塞紅包走後門的做法吧。」—《離開時以我喜歡的樣子》
尊重、愛、同理、責任,才是我們應該學習的人生課題,心中有愛便是信仰。
《雙生謎》是Netflix的西班牙心理恐怖電影,改編自導演魯賓史坦自己2013 年的同名短片。演員陣容為米雷娜斯密特、傑米洛倫特、以及卡洛斯·岡薩雷斯、安娜斯塔西婭主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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