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三月的散文《斷捨離的單位》,內容寫的雖然是離台赴美前夕整理原生家庭個人物品的過程,實則是在紀念一位朋友過世的遺憾。記得五年前的二月二十八日,我早上醒來,收到碩士班錄取通知,整個上午都在為了去紐約的第一年有事做而手舞足蹈;不過半日,朋友的死訊傳來,將我撞得渾身發冷,如墜冰窖。這位朋友在我大二暑假去實習,第一次跟著其他從實習生進夜店長見識的晚上,用她的化妝品,在女一舍二樓寢室裡,為我畫了人生第一臉全妝。後來我學化妝時,也是她手把手地教我怎麼撐開眼皮畫眼線。
Ingrid Bergman 說「幸福是好健康加上壞記性。 Happiness is good health and a bad memory. 」然而有些片段,儘管回憶起來每每讓我難過,我卻寧願一輩子記著,不要遺忘。
《斷捨離的單位》寫了很多拉拉雜雜的瑣事,裡面被我拿來對話的「亞瑟」指的是亞瑟‧叔本華 Arthur Schopenhauer 。我那時候為什麼跟他那麼親暱呢?後來我在產檯上承受曲折且漫長的陣痛時,想到他的《論女人》,當下決定要跟他絕交,不再以名相稱。
前陣子近藤麻理恵有了三個孩子後不再能維持家裡整潔的新聞甚囂塵上,很多人轉發新聞時將山下英子的「断捨離 だんしゃり」誤植到近藤麻理恵身上,而寫出例如「近藤麻理惠說她不能再斷捨離」的錯誤陳述。近藤麻理恵的整理方式乃以ときめき / 怦然心動 / Spark Joy 為基準,先將要整理的空間中的物品一件件攤開,用手觸摸,篩選出帶來怦然心跳感覺的物品,並向已經無感的物品慎重地道別。雖然她的道理與山下英子的断捨離有諸多重疊之處,兩者之間仍存有差異。
無論是哪一派邏輯,隨著家庭成員變多,都會面臨相同的衝突,即每個成員的喜好和人生經驗不同,對於整理成果的預期以及未來的想像無法重合。幸好絕大多數人不靠整理吃飯,即使生活環境稍微雜亂和模糊,也不用被媒體報導和公審。生活一團亂,難過不堪,痛恨自己軟弱無能的時刻,請不要忘記給狀態不好的自己多一點包容。無論如何,不要對自己斷捨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