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風雲變態中。富貴不淫貧賤樂,男兒到此是豪雄。」這是北宋理學家程顥傳世的律詩〈秋日偶成〉,表面上寫秋天,實則是對於人生的深度思考。
此詩大意是心情閒適,做起事來總是從容不迫。在一夜好眠之後,醒來看見天已透亮。靜心觀察,世間萬物皆能怡然自得,春夏秋冬也都各有其美,與人們和諧共存。至於真正宇宙的法理,超乎天地之外,無所不在,而思維就像風雲一般,讓人隨時有不同的體悟。雖然身處貧賤,依然不被外界的富貴所迷惑。人生在世,能夠無欲無求,靜觀自得,道通天地,思入風雲,這樣就不只是一個豪雄了。
這首詩歷來詮釋者多,唯因其內涵兼及儒、釋、道家思想,生活閱歷不夠的年輕人實難理解詩人內心的真意。是以無妨設想,時值秋天,有一個讀書人,放下無謂的煩惱與執著,睡到自然醒,身心舒暢無比。走到戶外親近大自然,欣賞季節不同的意趣,感到人生何其美好。
進一步思索人生,只覺凡事變化多端,難以捉摸。但空想畢竟無益,回到現實人生,所謂榮華富貴,於我如浮雲;其實能夠安貧樂道,隨遇而安,坦然接受上天賦與的一切,即使未能上戰場殺敵立功,或是在職場鴻圖大展,同樣都算是人生的英雄豪傑。了解其意,設想情境,再次吟詠〈秋日偶成〉,當會別有體悟吧!
──原刊2022年9月23日《國語日報》文藝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