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這樣一段話:
「大的醫院,都會有停屍間。 誠如每個醫者,背後都有死神。」
這個說法駭人聽聞,但想想,覺得真切至極。在臺灣,臨床心理師和諮商心理師都屬於醫事人員,某個角度也算某種醫者吧!蠻多時刻我都感覺我在和我眼前辛苦的案主,一起凝視某個遙遠而難以命名的方向。
那就是死亡,有些案主是正面對強烈衝突想自殺,或是過往自殺過;有些是他們在做的行為無異於慢性自殺;有些則是看似尋常的事情,但是談話下來好幾個迂迴和曲折,才發現那股內在自我毀滅的力量。
這些發現與經驗並不可喜,而是早晚會看到的心理師的日常。有時我感覺我正在做的工作,就是和已經與他們靠太近的死神打交道,或是談判,更有時得要喝斥。
然而我也只能說我在盡力,也不是總有辦法的,也是碰過幾次遺憾至極的場合,爾後自己崩潰痛哭後再想辦法消化自己的崩潰。
我知道人力還是有限的,每個快樂健康幸福的日子其實仍不乏死亡的陰影在某處潛伏,要比喻的話大概就像是拍個開心的慶生闔家歡照片然後發現窗角有個模模糊糊像是人影的驚悚畫面吧(被我講的好可怕)。
而在工作的挑選上,我慢慢地往憂鬱與自殺防治相關的主題,有時講的內容雖然已經改編過,但仍然會有部分回饋:「其實聽下來覺得毛毛的!」通常這種回饋大概給的回饋單分數也不會太高,但也罷,因為我覺得我講的是我看到的人間常態。
回到我自己,喔.......我與死神交手幾次了呢?如果把上面這句話用心理師的語言來講,大概就是:「你有好好面對和處裡自己的個人議題嗎?」
我可以肯定的答:我有。而且我大概清楚在我身邊的死神是甚麼時候會來,甚麼時候會附身,甚麼時候拉遠距離觀望我,我們有時搶著主導權,也有時讓渡給彼此,更多時刻可能就是尊重對方的存在。
更甚至,也許我的死神能幫忙我,去和案主的死神溝通呢。如果要用心理師的語言來講,大概就是:「心理師和案主的潛意識溝通」。
如果要用更白話的語言講,就是:我懂,或是我願意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