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跟我一個男性朋友提到「我不止想要得到性」時,對方給我這樣的答復。
我聽到的當下情緒有點複雜,畢竟我在這個瘦到惡性競爭的社會裡被不可慾了34年,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有點不知道應該要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以前對於感情的看法很簡單,「只要好看就能考100分」了,所以其實我不太相信人需要涵養或者是其他層面的特質。畢竟打從一開始就因為身材拒於門外,所以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當我朋友這樣問我的時候,我其實也嚇了一跳,因為這跟我對世界的刻板印象背道而馳。
他問我:「妳有什麼讓人覺得值得的地方嗎?妳會讓人對未來有期待嗎?
「如果都沒有,為什麼別人要覺得妳很值得?」
這真的是問倒我了。我從來沒想過,原來有人會看這一點。
說起來,人的戀愛觀可能不是追溯到第一次戀愛的時期,而是第一次對愛情有憧憬的時期。
可能是因為我對愛情有憧憬的年紀只有在小學到五專的時候——畢竟那年紀的孩子只會看外表,以及對方看起來能不能讓自己有面子,所以當我不對愛情有期待時,對愛情的刻板印象就停留在小學到五專。
這種刻板印象即使到我中年還是沒有改變,特別是網友和社群媒體也一再強調這點時,它似乎便成了事實。
直到我朋友問了我這個問題時,我不禁在想,假如我朋友說得是成年人間真正對愛情的期待,那我當初相信的是什麼?
有時候,痛苦是一個人的樹洞。
它就像一群人在山洞里看著火光投射的影子,並且相信這些影子是造物主。
於是你內心的火光決定你內心的山洞投射什麼。
當我離開山洞了以後,我有點措手不及,因為我一直不願意相信原來還有人會看外表以外的地方,畢竟這35年一直被這樣教育。
可是當我看到山洞以外的景色時,我不知道要開心還是要難過。開心的是原來人們不止看外表,難過的是人們不止看外表。
雖然從學生時代至今的痛苦已經結束了,但是離開山洞以後又是另一個痛苦的開始。
我想,人終究是離不開痛苦的,因為痛苦承載著對世界的理解,以至於當世界觀崩塌以後才會讓人覺得無法接受——即使原本的世界觀本身就不全然是事實。
矛盾的是,熟悉的痛苦是會讓人沉醉的,因為只要相信,就足以讓人忽略自己。
而化解痛苦反而也是另一種痛苦。當我們明白人的絕望在於自己對自己的態度的時候,這種痛苦的化解反而變成一種對自己的責任。
但無論被愛的條件是什麼,可能最終每個人只能對自己負責。
如果你的價值只剩下刻板印象,那麼人們自然會以刻板印象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