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短髮，沒有市場的短髮T！

久違的短髮

近四十歲前的三字頭尾，我蓄起了長髮，想起曾文鼎*在再興畢業後便留起過肩的長髮這事；過四十後的五年間，我依然維持著偶爾可以綁起頭髮的長度，偶爾將內裡理平，但外面的頭髮往下一蓋，還是中長髮的樣子，期間莫名受到母親的指責，總是為了我的頭髮過長對我有所意見，而讓人心生厭煩。

*曾文鼎，籃球員，長期國家代表隊中鋒。

年過四十還要為了「服裝儀容」被叨唸，還是得使出青春無敵的叛逆問一句：「到底我留長頭髮干你屁事！」母親不甘勢弱說：「我看得很煩！」我再度不嘴軟的問她：「頭髮長在我頭上，妳煩個屁！」（有些事，就是不容任何人有意見，一句話都不該多說。到底我不過是留個長髮礙著了誰！我成天在家有誰要看？）

近幾年才認識的健身房業務，見我有回把馬尾剪了問我：「你怎麼會想剪掉？」可能是種沒話找話聊的問候，我笑著說：「沒有，我一直都是短頭髮，長髮是我這幾年才開始留的。」那理由就只是我想知道「我長頭髮是什麼樣子？」以及「我長頭髮有沒有比較不像男生？」還有，我想要燙捲捲頭，有點炸炸的那種，但是短頭髮燙了沒多久就要剪了不划算，長髮才能稍微微持一下。

幾年間我的髮型就在像鬼一樣長不整理被嫌棄、及肩戴髮圈夾夾子被姊姊說是可愛的女生耶、綁馬尾之間遊走，近七八年認識但從來沒有看過我的人，大概只會記得我長髮的樣子，而沒有想像過我的短髮，像我每次看到自己那些特別長的長髮自拍的照片，也經常有著「好難想像啊！」的反應：「啊！原來我的長髮長這樣！」若要找個形容詞，大概我會說自己有點娘吧！

三月的時候再度挑戰燙髮，想燙個長又帥氣的髮型，否則連自己看著自己都覺得是個大嬸而帥氣不起來，於是燙捲了某部分的頭髮，是我喜歡的，但要價不斐，不知道是不是被坑了？連母親都說那價錢太貴了！但挺好看的，整理也只要抹抺慕絲就好！既帥氣又不會太陽剛！

雖然知道「短髮」才是適合自己臉型的髮型，而且真的比長髮、馬尾好看，帥氣一千萬倍，但我卻在把頭髮留長的過程，好像稍稍懂得小女孩們被剪去長髮的心情！以及想跟世界證明「留長頭髮我也沒有比較不像男的啊！」這件事，想提醒母親「不要用任何性別的想像，對我有莫名的要求。」（我是我，妳不能只挑妳順眼的看，不能想把我當兒子時當兒子，不能希望我擁有男性的剛強又挑撿我任何不端莊希望我多麼賢淑！）

但這個夏天的天氣實在太熱了，頭髮又漸漸長到蓋到了脖子卻又綁不起來，游泳完需要花很長的時間吹乾，每天游實在不方便，於是想去修剪後腦勺的長度留著頭頂和臉上的長度（剛燙沒多久，剪掉傷心。）怎料新找的設計師剪著剪著，我又回到我那看起來像男性般的短髮，我傷心我花錢燙的亂蹺捲毛被剪掉了！但也真的好久沒有看到自己這麼短的短髮了！

沒有市場的短髮T！

身為一個一直被框在「T」這個女同名詞裡的我，看到threads上孩子們討論著：「女同圈現在長髮T很搶手，短髮T沒市場」想起了幾個高職女校別班跟我很要好的同學。

很後來的後來在工作多年後，我才發現這些在學校留著長髮的女孩兒們，都是T！但「T」到底怎麼辨別的呢？說實在背著「T」這名詞數十年的今日，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定義？就名詞定義上，它係指比外表打扮、氣質上比較陽剛的女同志，而我回頭看我的幾任女友，外表上都是女孩兒沒錯，但氣質上或許比起我更陽剛呢！那到底要怎麼算呢？

倒是現在看著孩子們這樣討論，想起那個「不能說」的年代，女女戀的手帕交雖然比男男戀更容易發展且不用躲藏，但總是還留著非常懼怕的心情，而讓我似乎將自己刻意打扮更男性的穿著，好讓那樣的戀情走在陽光下可以稍稍感到心安一點，不受外來的異樣眼光！

但說「刻意打扮」更男性，我確實沒有多刻意！就像我不喜歡被稱作為「T」一樣。尤其是任誰都可以在我面前問：「妳是喜歡女生吧！」「妳是T吧！」「妳們T都不喜歡Gay吧！」⋯⋯我總是聽得彆扭，也像母親百般嫌惡我的長髮那樣，想問她一句：「妳是有多恨不得我出生的時候是男的？」（我忘了我有沒有說。嘴壞的時候我還真的是口無遮攔。）

更像進女廁所有錯認我想把我從廁所趕出去的那些不懷好意：

其實大多數的人對性別的刻板印象都還是那麼根深蒂固，它們有自己的樣板在那兒，卻經常忽略了少數。平均標準以外的那些少數！我留長髮只是為了證明「頭髮的長度」不是用來辨識「一個人的外表看起來是哪個性別」的，或者不再是被用來作為「性別」的區分。

令人慶幸但也不幸的是，女同圈開始走向女女相戀再也不需要有一方特別男性化來作為「偽裝」，解放了不少假扮男性的女同志，但同時也可能讓陽剛氣質、外表、身材的女同志們進入了下一個無所適從的情境裡！

＊

六月初從釜山、福岡回來幾日後，開始想念那兒有陽但不算太熱的氣溫！跳進泳池上岸後把頭髮吹擦半乾時還挺滿意自己的捲髮，卻還是敵不過日頭的熱烈！

算算，大概九月就又是一個新的長度，到時再繼續蓄髮吧！

至於又重新回到「沒有市場的短髮T」這個身分上，最困擾的還是出門上公廁時要被女性們來回掃射的眼光吧！

設計師問我：頭髮還好整理吧？

我都說：「我沒有在整理耶！」他們都會送給我一個傻眼的表情！

就像我跟母親說的：「我又不出門、我又不見人，妳到底管我頭髮要剪怎樣、留多長？」

母親好像不太曉得我人生立志要蓬頭垢面、披頭散髮，最好每個人都離我三公尺遠！這樣我可以極盡的邋塌，不打扮也是一種打扮！

高雄，日記。20240714。這才發現自己瘦一點有酒窩XD

圖：七月久違的短髮，五月修剪的捲髮！iPhone SE3